夏日倾情(19)
祝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于是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哦什么哦,”阿歪掏出手机,又恢复成笑嘻嘻的样子,语调轻佻上扬,“加一下哥哥的微信呗......”
阿歪话还没说完,祝柠便感到卫衣帽子又被勾住,整个人都被拉着倒退,阿歪笑起来喊了江慕一句,“江慕,你他妈干嘛呢!幼不幼稚啊!”
江慕头也不回,勾着帽子的手扳着祝柠的肩让他转过来,搭着他的肩回了阿歪一句:“去台下等你表演。”
江慕的脚步不快,依然是平时慢条斯理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淡,侧脸线条也是一如既往的冷冽英俊,祝柠抬起脸悄悄看了江慕一眼,一垂下眼便忍不住抿唇偷笑。
来看阿歪他们乐队表演的人比祝柠预料的要多得多,举办的地点是个小酒吧,但现在都挤满了人,祝柠和江慕由贝斯手亲自带到第一排,一抬眼就看到舞台大屏幕上放映着黑底白字的WHY BAND几个英文,应该是支小众乐队吧,祝柠好奇地左顾右盼,发现有女孩子还举着手幅,手幅上也印着WHY BAND,有些脸上还贴着乐队名的贴纸。
好像还蛮厉害的。
江慕双手撑在祝柠两侧握住了祝柠前面的栏杆,祝柠被江慕以这种类似圈在怀里的姿势护着,也能感受到小酒吧里摩肩接踵的情况,因为江慕就正被身旁的人挤得小幅度地左右移动。
祝柠偏过脸看着江慕,他应该也是不喜欢拥挤的,正眉头轻蹙,抿着薄唇漠然地看着前方。四周是嘈杂的交谈声,舞台上乐手还在给乐器调音,祝柠喊了江慕一声,江慕垂眼略微俯身,在他耳边问了句“怎么?”
“他们为什么叫WHY BAND?是因为主唱叫阿歪吗?”祝柠觉得自己是扯着嗓子在同江慕发问。
江慕闻言笑了一下,明明四周都是嘈杂的声音,祝柠却还是准确无误地听到了江慕低沉短促的笑,江慕附在他耳边,音量只比平时高上一点,依然是冷静沉着的口吻,“乐团名字是因为他们每个团员都很爱问问题,至于阿歪,其实他本名叫魏和,谐音就是为何,以前大家都叫他why,后来慢慢的就叫成了歪。”
“噢,”祝柠点点头,“我还以为怎么有父母给小孩起名叫歪的呢!”
江慕见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灯光忽然熄灭,周围都陷入了黑暗,台上试音的声响也停止了,祝柠听到随着黑暗和试音停止而减弱的嘈杂人声很快又恢复,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欢呼充斥着耳朵,嘭地一声,舞台上亮起了光,阿歪就站在舞台中央,站在前排的祝柠清楚地看到他挑起一边嘴角邪气地笑,台下的尖叫和欢呼更甚,音乐声便是在此刻响起。
没想到阿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一站上舞台倒是很有魅力,他唱歌时的嗓音略微沙哑,配上脸上的落寞神情,显得他整个人在表演中有一种颓废的性/感,很迷人,祝柠霎时对他的舞台魅力感到钦佩。
祝柠对摇滚乐并不了解,只听得出阿歪唱的都是日语,大概是日式摇滚吧?
不过究竟是什么好像已经不重要了,祝柠被周围的热烈与激情感染,很快也沉浸在WHY BAND的音乐氛围里,跟着大家一起蹦,一起跳,一起摇头晃脑,激动又兴奋。
阿歪唱了好几首日文歌之后,终于停下来喝了一口矿泉水,然后开始talking,跟台下的歌迷朋友聊了一些接下来的计划,笑着说接下来要唱大家都能听懂歌词的中文歌了,台下又是一阵捧场的欢呼声。
一小段轻缓的电子琴声作为开头,然后是电吉他、架子鼓加入,节奏由慢变快,阿歪的歌声里的情绪也由淡漠变得浓烈,祝柠屏气凝神,把歌词清清楚楚地听了下来。
不是你亲手点燃的
那就不能叫做火焰
不是你亲手摸过的
那就不能叫做宝石
你呀你
终于出现了
我们只是打了个照面
这颗心就稀巴烂
整个世界就整个崩溃
不是你亲手所杀的
活下去就毫无意义
你呀你
终于出现了
我们只是打了个照面
这颗心就稀巴烂
整个世界就整个崩溃
今生今世要死
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
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
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
鼓点越来越重,节奏也越来越快,阿歪还在歇斯底里地重复着“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这一句歌词,一直放映着WHY BAND几个大字的大屏幕突然一闪,跳出来倒计时的数字。
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
十。祝柠在心里跟着大屏幕的数字默数。
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阿歪还在重复唱着。
五。祝柠偏着脸望着江慕,对于江慕在摇滚乐现场还能这么冷静这件事感到费解。
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阿歪拉长了尾音,在他歌声停止的同时,乐队的伴奏也默契地结束了。
零。
舞台烟花爆发,台上台下一片尖叫,祝柠激动地转过身面对江慕,周围是互道新年快乐的陌生人,还有正在热烈接吻的情侣。
祝柠的胸口一片滚烫,连他脑子也一同烧坏,他直视着江慕英俊得过分的脸,下一秒就一把勾住了对方的脖子,踮起脚不管不顾地夺走了江慕2019年的第一个吻。
祝柠的脑海像有绚丽的舞台烟花炸开,有点迷糊,又有点清醒,义无反顾得连自己都觉得意外。但反正歌里都唱了,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
——死就死吧。
第20章
江慕竟然搂住了他的腰,将人拉进怀里,还主动加深了那个吻。
祝柠感觉自己真的要窒息了,脑海里的烟花络绎不绝地爆炸,紧绷着的那根神经在这一瞬间砰地一声断开了,江慕的唇珠在他红润的下唇上厮磨,沉声说了句“新年快乐”。
不知是因为密封的环境里空气太过稀薄,还是因为江慕这个吻夺走了祝柠所有的氧气,祝柠大口大口地呼吸,却仍然脸红心跳得快要晕过去。江慕看他一张脸憋得通红、一副呼吸不畅的模样,立刻握紧他的手,拨开拥挤的人潮,缓慢地离开了逼仄的场地。
从小酒吧出来后走了好几分钟的路,祝柠才终于缓过气来,一路上江慕都紧紧牵着他的手,他微凉的手指就被江慕干燥的手心包裹着,有酥酥麻麻的感觉在他身上蔓延,可祝柠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江慕。”祝柠轻轻地叫了一声。
“嗯。”江慕停住脚步,一脸冷静地转过身来。
“你刚刚许新年愿望了吗?”
“嗯?没。”
“我许了。”
“要跟我说说吗?我参考参考。”
祝柠深吸了一口气,向前一小步,江慕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与他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祝柠看了那两个像靠在一起的影子几秒,抬起了被冬夜的风吹红的眼,直视着江慕一字一顿道:“我许愿了,我要恋爱,和你。”
江慕平静地看着祝柠,眸色渐暗的眼神却把他翻涌的情绪暴露无疑,那双幽深上挑的眼深深地注视着祝柠许久,然后渐渐地染上了笑意。
寒冷喧嚣的冬夜,江慕听见自己平稳的心跳渐渐不受控制,猛烈的心跳声将那道有些自欺欺人的名为克制的防线撞得四分五裂,一种豁然开朗的喜悦在此刻绽放开来。
——去他妈的正人君子。
江慕唇角上翘,嗓音依然低沉,语调却随着嘴角上扬。
“恭喜,新年愿望达成。”
祝柠呼吸一窒,愣了好一会儿才彻底理解了江慕这句话里的意思。
心就要跳出来了。
他想要笑,可唇角微微扯开之后却不受自己控制,不上扬也不往下,就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奇怪表情。大概大家都是一样的吧,太开心、太难过或者太诧异的时候,表情往往是无法自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