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语(62)
“等等等!”夏烈抬头看江问语,眼睛还在往外流着泪,“你叫我什么?”
“宝贝。”
“你,你干吗这么叫我?”
“你能不能别打断,让我把话说完。”江问语无奈,又低笑着摸了摸夏烈耳边翘着的头发,“我喜欢你,你不是一直知道吗?光棍节都过去十几天了,我们该开始谈恋爱了。”
夏烈僵住:“你在开玩笑?我没考到第二……”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江问语轻轻拧了拧夏烈耳朵,“说你考第二就行的意思难道不是,你考第几都行?”
“我操。”夏烈低呼一声,从江问语怀里挣脱,“你等我捋捋。”
江问语站一旁,看夏烈的表情由警觉到难以置信,由难以置信到疑惑,由疑惑到不确定,由不确定到终于带上一点喜色。脸上还有泪痕,夏烈凑近问江问语:“你说你……”又打住,把江问语往外拉,离开教学楼一段距离才问完,“你说你答应了我?”
“早就想答应你了,你自己傻不啦叽地提出要考年级第一。”
“你,你当我是放屁不就行了!干吗非当真!”
“是谁在当真,还哭了呢。”
夏烈鼻子一酸:“对,我傻。看我出丑你很开心是吗?”
“不是啊。”江问语说,“我很心疼。”
操。夏烈觉得自己现在有点缺氧迷糊,听什么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可能是哭过的后劲。但他想放肆地借着迷糊劲儿听到更多:“那我们现在,就算情侣啦?”
“不然呢?”
“你别用反问句,好好回答问题!”
“是,我们是情侣。”
“那,那你再叫一遍你,你一开始叫我的那个……”
“什么?傻小子?”
“俩字的那个!”
“哦,‘宝贝’吗?”江问语笑,“宝贝。”
我操。夏烈觉得自己体温在升高,像发烧一样,含混地说:“你也是我的宝贝。”
江问语捏捏他的手心,表示自己接受。夏烈心猿意马地抬起另一只手看时间,一惊:“日,快五点了。我要走了。”
江问语想起他要去吃喜酒,又捏了捏他手心说:“去吧。可以和你妈妈说你考了第六,她肯定会很高兴。”
“怎么还赶我走?刚确定恋爱关系就赶人走吗!”夏烈往江问语身边蹭,“我再待一会儿。”
“不是赶你。你回去晚了爸爸妈妈不会着急吗?他们朋友女儿的婚礼,还是要准时到好。”
夏烈撇撇嘴:“行吧。你刚刚说的话算数就行。别的无所谓。”
江问语笑:“算数。你想算多久的数都行。”
夏烈嘿嘿一笑,模样还真有点傻。他恋恋不舍地说:“那我走了。我今天没骑车来,得坐公交回去。明天上午家长会,我明天下午来找你。”
江问语摸摸他头发,笑着说“好”。
于是夏烈挥着手走了,一步一回头,到上公交前目光都黏着江问语。江问语也挥手,看着夏烈走到最后一排坐下,看着载着夏烈的公交远去。
视觉令前方的公交压缩,公交前后窗仿佛粘连成一块玻璃。透过这块玻璃,江问语看到发白的橙黄色,是落日,和玻璃上附着的一小张的他心里明晰轮廓的影,是他的少年。公交逐渐远去,他的少年闯进明亮的落日里。
终于。他的少年。
第40章 我来亲嘴的!
因为考得太好,星期天下午,夏烈被段莉热情地强制性地带去D市周边一个小县城里兜风了。出发前他几次推脱,大呼“为什么考得好反而不能自主支配周末啊”,被段莉站在“我们一家三口多久没一起出去玩了”的道德制高点上狠狠斥责了一番。
江问语挂着耳机正犹豫要不要睡一会儿再去学校,又担心夏烈积极地去学校很早,自己让他等太久。犹豫了半首歌的时间起了身,穿鞋的时候耳机里“叮”了一声,是夏烈发来消息。
灬:我妈!非要!带我!出去玩!
灬:我!!!!!!!!!
还行,克制住了没说脏话,感叹号多点也罢了。江问语直起身来回消息。
。:没事儿,好好玩
。:明天见~
灬:唉,我
灬:好吧好吧,明天见,我妈叫我走路别玩手机了
灬:别忘了你昨天说的话!
江问语低笑了声,没再回,再回就算段莉说一百句“别玩手机”,估计夏烈都要挨句回复完。他一时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换鞋,一只脚球鞋一只脚拖鞋在鞋架旁怔了下,最后把穿好的鞋脱下回了卧室。
睡一小会儿,再去看姥姥姥爷。
第二天一早,江问语在馄饨店门口看到夏烈,夏烈没精打采的。他走上前,夏烈迎过来,说:“好久不见。”
又没什么情绪地说:“也没好久,只是一天没见,我就觉得像是好久不见。”
江问语一愣,笑了:“你昨天是出去玩了,还是报了情话辅导班学习?”
夏烈耸了耸肩。
江问语跟着他走进店:“去了很远的地方吗?看你很累的样子?”
夏烈挑眉,这才露出一点笑:“不是啊,我就是有点想你。”顿了顿,“很想你。”
江问语再次感到了意外,很快又觉得自己不该意外,夏烈本来就是这样直白的。夏烈看江问语不说话,想了想觉得这话确实不好接,往椅背上一靠,眯着眼看着他说:“没事儿,我一个早读就能兴奋回来。”
江问语温和地笑,表示拭目以待。
夏烈确实只是一天没见到江问语,觉得什么都没意思,到学校来见着了就好了。但到学校来能见着了,他又开始不知餍足地想要接近更多。
他们升旗做操的队伍是男女各一列,按高矮排。江问语固定站在队伍最后,稍微地监督一下他们。夏烈想离江问语近些,这次升旗就没按规矩地站到了最后一个位置。
石昊转身惊讶地看他:“你站错了吧?”
夏烈熟络地拍石昊的背:“站位而已,大丈夫不要拘泥于小节。”
石昊没再说什么,转了回去;夏烈分了江问语一个眼神。《运动员进行曲》戛然而止,江问语往右移了一步,离夏烈更近些。
十六岁的套路,不动声色,心照不宣,暗流涌动。夏烈与这些契合,江问语想,那我就配合他。
夏烈果然很高兴,精气神全部归位,国歌一唱完就不断地看江问语,目光像能说话。具体说了什么江问语不知道,但“爱”啊“想”呀这些还是能看懂,它们像群群的鸟,夏烈的眼睛是北方,江问语的心是南方,它们是要飞到南方过冬的。
散场后夏烈走在江问语身边,与他克制地东拉西扯。江问语原本计划找物理退步较大的张临聊几句,暗示了几次夏烈完全没意识,依然在叨叨叨,江问语也就留在他身旁,听那些琐碎的、微不足道的、缺乏意义的、无聊的叨叨叨。
琐碎,微不足道,缺乏意义,无聊,但很快乐。
江问语与张临的聊天顺延到了第一节 课间,地点教室外。夏烈保持着合适的不大度,靠着不远处的栏杆,眼神在心上人和张临身上来回扫。已经有四个过路的男生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厕所,甚至张临和江问语聊完后走到他身边时也问了句要不要去厕所,江问语看着戏闷声笑,夏烈白他一眼,勾着嘴角回了教室。
说上几句话当然很好,但不说也很好,天气越来越冷,目光对上的那刻就是就是钻木生出火的那刻,足够令人惊喜又温暖了。
夏烈回到座位做题目,在草稿纸上浮夸地列公式,每笔结束都带个小弯,像花开一样。
接着是令人期待的物理连堂。夏烈在第一排正襟危坐,看到江问语走上讲台后又欲盖弥彰地偏头和卫婷说小话,话也没多有趣,硬生生把自己笑弯了腰趴桌上,不看江问语,等他正式开始讲课了,才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