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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妻兔相公(194)

见他避重就轻,天启帝冷笑一声,问着他:“这样的弓,能射出这样的箭吗?”

刘棕只得硬着头皮答道:“不能。这种土弓的材质不够硬,便是硬要用这种箭,最远也射不出三尺距离去。”

见他还算老实,天启帝便没再对他施压。

而那堵了嘴被压在地上的板牙,则立时跟条扔上岸的鱼似地,撅着身子就是一阵蹦哒,一边不甘心地“呜呜”抗议着。

雷寅双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抬着脖子冲皇帝叫道:“我们不是刺客,快放了我弟弟!”

天启帝横她一眼,见那些卫士按着她的脑袋,想把她也跟之前开口的那孩子一样按进土里,便随意挥了挥手,这才免除了雷寅双也啃一嘴泥的下场。

而虽说种种事实叫天启帝对雷寅双去了一些疑心,可到底今儿的事有着太多的巧合。他便冷哼一声,答着雷寅双道:“就算这两支箭不是你‘弟弟’所射,此事也未必跟你们没个关系。”说着,冲着刘棕一摆头,他则起身便走。

刘棕过去一把提起雷寅双,却是不知要如何处置于她。

王朗见了心头一慌,当即大叫了一声,只是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看守他的侍卫一刀背给拍昏了过去。

便是被人很没面子地提着腰带拎起来,雷寅双也只咬着牙没吱声。可看到王朗被人打昏,她却是急了,不禁一阵大叫。板牙见他爹被打,立时也跟着一阵“呜呜”叫唤。顿时,场面又有点混乱了起来。

于一片混乱中,小兔那清凉的嗓音却是再次响了起来,“我以我母亲的灵位起誓,我们绝对没有危害陛下性命的嫌疑!我母亲叫郑帘,我叫江逸。我舅舅叫郑容……”

正挣扎着的雷寅双忽地就是一怔,扭头看向江苇青。

那已经骑上踏香的天启帝也是一怔,猛地回头看向江苇青,然后一皱眉头,拨转马头,缓缓向着江苇青踱了过去。

听江苇青报出皇帝的名讳时,看守着他的两个侍卫都吓了一跳,赶紧再次用力将他的脸按进土里。直到看到皇帝圈回马头,又冲着他们抬了抬手,这二人才松开一直揪着江苇青头发的手。

终于可以转动头部的江苇青扭过头去,吐出嘴里的草屑和泥土,又大声叫道:“我叫江逸,名字是母亲求舅舅所赐,说是要借舅舅的福气保我平安。母亲生前给我留的小字是‘苇青’二字。我生于太平初年三月初三,今年十三。”又重复道:“我舅舅叫郑容,明年恰好是他五十寿诞,也是我外祖母的七十大寿……”

提到外祖母,江苇青的声音忍不住颤了颤,却是强行压抑下那股忽然升起的酸涩,大声又道:“我是天元八年四月十三日,从京城西郊的碧水山庄被人带走的……”

那两个侍卫虽然松开了江苇青的头发,却依旧牢牢将他的双肩按在地上。江苇青知道,便是他抬头,大概也看不到正准备离开的天启帝,所以他并没有抬头,只侧脸贴着地面,闭着眼一味地往下说着。

所以,他并不知道,天启帝早已经甩鞍下了马,且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直到他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天启帝的声音:“抬起头来。”

那声音听不出一丝的喜怒哀乐。但压在他双肩上的手,却是立时就收了力道,且还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被迫抬头的江苇青睁开眼,眼里那未能消散的酸涩顿时化作一阵湿意。他用力眨着眼,抬头看向天启帝。

此时天启帝站得离他极近。挂在中天的太阳映在他舅舅的背后,使得那位帝王的面目一片模糊。江苇青不知道他舅舅有没有认出他来,可转念一想,便是认出了又如何?天家无父子,何况他们只是甥舅。当年他糊里糊涂陷进杀人案里时,他这舅舅不是也没有管过他是否清白吗?!

这么想着,他不由自嘲一笑,却于眨眼间,眨下一滴泪来。

一滴为前世的自己所流的泪。

他不愿意自己的狼狈落进他舅舅眼里。可既然不能叫他舅舅转开眼,至少他可以做到不去看他。于是他闭上眼,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又道:“我不求您信我是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叫您相信,我们这些人没有害您之心,我只想请求您……”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叫那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求您不要随意下结论。毕竟,人的性命只一条,没了就是没了。”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前世时,他对他舅舅、对他外婆、对当年那些选择相信外面的传言,相信他已经变得无可救药的亲人们,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怀着一股怨气的。所以每逢着外面又起了什么流言,明明只要他一句话就能澄清的事,他却死倔着从不肯开口自辨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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