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帅的目光由那双足有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往上看去。
细细的高跟鞋上方,是一条极其合身的白色低腰长裤;再上方,是被桃红色半透明外套遮得若隐若现的半截雪白腰肢;再向上,是一截乌黑的抹胸;再向上,越过一根细细的项链,则是一张修饰得十全十美的、有着弯翘睫毛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年过而立的甜甜笑脸。
“哇哦!你这是要去哪里?相亲吗?”
邵帅的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讨厌!”
艾怒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管是生气还是高兴,他总是喜欢眯着眼,这倒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把眼睛瞪得这么大——而且,不瞒人的说,她心里正在暗暗得意着。
看着她开门上车,邵帅嘀咕:“你现在越来越像个女人了。”
“我本来就是女人。”艾怒丽白了他一眼,像个淑女般地调整着坐姿。
“你以前都是跟我一样的小平头、白T恤、牛仔裤。还记得人家常常以为我们是兄弟吗?”
艾怒丽翻起眼。他是兄,她是弟——就因为她的个子没他高。
“你以前不也常跟我说,女人要有女人的样儿吗?”她关上车门。
邵帅低声嘀咕:“也太有样儿了……”
“什么?”艾怒丽没听清。
邵帅挑起眉,伸手碰碰她耳下的大耳环。
“你什么时候穿了耳洞?”
“春节前。”
艾怒丽打开他的手,突然想起昨天“丑男”十分绅士地下车替她开车门的事,便横了他一眼。
“我好歹也是个女生,你就没想到下车帮我开一开车门?”
邵帅眯起眼,作势揉着手背。
“我认为那是对你的污辱。好象你瘦弱得连车门都打不开一样。”
“哈!明明是你……”
艾怒丽的话还没说完,小区旁边停车场的大爷踱过来敲敲邵帅的手臂。
“小伙子,我说看到你的车了嘛。给,昨天的零钱。”
邵帅接过零钱,竟然是一脸的尴尬。
艾怒丽不禁眯起眼。看来,昨天她并没有眼花。
老大爷刚转身,她便气势汹汹地问:“昨天你干什么好事了?”
邵帅戴好墨镜,看看她,又抬头看看后视镜,这才悠悠地答道:
“本来想跟在你后面蹭阳老师一顿免费午餐的,结果看到‘她’整容失败的模样……”他耸耸肩,“没胃口了。”
“阳……”
谎言被当面拆穿,艾怒丽不由有些恼羞成怒。
“那你还假惺惺地问我是不是跟阳光在一起?”
“你不也一本正经地说‘是’嘛。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艾怒丽顿时语塞。
“我就不能有些其他朋友吗?”她喃喃地嘀咕。
“能……”邵帅拖长声音,将车开上马路,“问题是,你干嘛要说谎?”
是啊,干嘛要说谎?艾怒丽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想让邵帅知道她正在相亲,而且对方还是一个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小眼睛的谢顶矮男人……
☆ ☆ ☆ ☆ ☆
中介公司的业务员姓余,艾怒丽很想问问他跟她家楼上的那位余阿姨是不是有亲属关系,两人一样的能吹会侃。
“艾小姐,幸会幸会,这是我的名片……能有幸得到你的名片吗?……没有啊,没关系,您的大名?……哈哈,好名字,怎么写?……这么特别?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喽?”
艾怒丽一边等着房东开门,一边懒洋洋地胡扯:“因为我有一半的维吾尔血统,我的维吾尔名字叫艾依怒丽。”
“真的?”余业务不禁瞪大双眼,“难怪艾小姐的眼睛那么大,睫毛那么长……”
邵帅赶紧咳嗽一声,“余先生,是不是房东不在呀?”
余业务这才想起是来干嘛的。他上前一步,正想再按门铃,门突然开了。他的手指险些按在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脸上。
“干嘛?”老太太以警惕地目光斜着门口的三人。
“啊,你好,我是中介公司的小余,约好来看房的。”小余熟练地将夹在腋下的包调换了一个位置,向老太太伸出手。
老太太冷冷地挑起眉,直接忽略过眼前的手掌,一双似神雕般锐利的眼眸狠狠刺向邵帅和艾怒丽。
“我不租给小两口。”
什、什么嘛……艾怒丽几乎给呛着,他们看上去像是小两口吗?她扭头看看邵帅。
邵帅有着一副极好的身板,一套简洁的白衬衫黑长裤愣是让他穿得有型有款,怎么看怎么是个积极上进的大好青年。而她——她低头看看自己——这身装束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惯常出没于不良场所的颓废“太姐”……
“嗳,”小余赶紧上前一步解释道:“是他租,不是他们租。这位小姐只是这位先生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