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河(19)+番外
年关将至,国安内部彻底忙碌起来,除去几个大小年会需要摄制跟拍,同时进行的几档栏目需要赶制,紧跟着,科技展项目也到了正式开拍阶段。
天公作美,科技展开拍当天,正巧赶上冬日里极为难得的好天气,这使得原定的航拍方案得以实现。
此次科技展项目属于跨国贸易的范畴,为了更好的展现出人工智能高科技领域的产业优势,展商特意在会展中心外围规划出一块展览场地,陈列出几个极富创意的玻璃展箱。
展厅被划分为六个不同展区,展品类型不尽相同。
拍摄内容侧重新科技展示,但需同时兼顾不同展厅负责人的采访以及展商专访。
原定的计划是在展会开场期间录制展厅负责人的采访内容,周深肩扛设备,按照事先商定的拍摄流程,在各个展间游走。
“我替你一会儿?”
洛遥抱着一堆用马克笔写上名字的矿泉水瓶,试探性的询问。
“不用,”周深把设备关机,扣开底部的电池板,把微烫的一块电池换出来:“上午的内容基本完成了,最后就剩下一个采访。”
他后退了半步,身子倚靠在展厅一侧的柱子上,两条胳膊都跟脱了臼是的,酸软的没了气力。
洛遥像是有些于心不忍,没有去和他解释,其实,现在距离中午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
他们说话的空档,迎面走过一排执着对讲机的俄罗斯保镖,身后,是揣着两块电池左顾右盼,悠悠赶来的陈箐。
他没有穿工作服,而是人模狗样的套了一身黑呢西装,看上去整个人正式不少,然而一开口却暴露了本性。
“出来工作嘛,”陈箐流露出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何必这么较真呢?”
陈箐主要任职后期组,正常情况下是无需跟活动的。
但很显然,他赶在国安的一个非正常节点任职,因此出来跟拍也就成了家常便饭。
“你片子剪出来了?”
因为都是新人,彼此都很熟络,洛遥看向他,语气有些揶揄。
“嗨,”陈箐像是听了一句笑话,一脸风轻云淡:“大不了连夜剪出来,不就结了。”
结果是,陈箐的乌鸦嘴得到了验证,在晚间拍摄完成后,众人前脚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组里接到临时通知。
科技展项目的拍摄内容做出一期特别节目,被划到周一,也就是说在今晚之前,就得连夜把科技展的内容初剪出来。
托陈箐的“洪福”,策划部的几个助理连夜准备翻译稿,洛遥在为展厅负责人的采访做画外音,办公区的灯一直亮到深夜两点,几乎半个节目组的人全陪着他连夜赶工。
在陈箐的苦苦央求之下,周深留守在电脑屏幕前,很够意思的替他敲字幕。
节目单临时篡改,这是个突发状况,原本也就不在周深的意料之中。他被陈箐一张破车嘴忽悠的云里雾里的,坐在电脑前面,一边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一边竖着耳朵听耳机里传来白景程的责备。
“钱不够花?”他已经洗过澡,倚在酒店的床头,语气中带着疲惫:“没事给自己加班玩?”
周深揪出自己打差的一个错别字,有些三心二意的小声解释:“都是同事嘛……”
白景程最烦他这样老好人的脾气,另一方面是心疼:“同事就能随便使唤你了?”
自己是出来打工的,白景程是专门雇工的,在阶级层面上,周深觉得他们两人完全不处在一个平台。
但他听出来对方语气中流露出的关心:“我不累。”
周深深谙对方的作息规律,又加上一句:“你困了就先睡。”
白景程像是轻笑了一下,然后低沉的说:“等你。”
像是习惯了白景程的质问三连,周深觉得他突然这样正经起来挺肉麻的,一颗心又开始不安分的上下躁动。
“你……不忙吗?”
“忙啊,”白景程很认真的说:“忙着,想你。”
这话听起来熟悉,像是许久之前,他们之间常有的一段对白。
那是大三的时候,白景程已经从魏家搬了出来,他的东西不算多,一件一件摆在城区一栋老旧的二楼门厅里。
搬家的时候,白景程拎着周深的脖领子,非逼着他逃课当小工。
可真等两人从魏家大门走出来的时候,他也仅是攥住周深骨骼修长的手,舍不得让他受一丁点的委屈。
有一次,周深被他劫下来过夜,他们躺在漆黑的夜里,在嘎吱作响的铁床上相拥而眠。
“你最近都好像挺忙的。”
周深觉得对方像是睡了,他小声的问了一句,本来没期待对方的回复。
但他不知道的是,白景程是挺忙的,他的忙碌源于家中一件又一件的琐事,源于事业道路上的迷茫和未知。他将下巴在周深乱蓬蓬的脑袋上蹭了一下,:“嗯,挺忙的。”
然后用力将对方搂住。
“忙着,想你。”
这应该是一句轻佻的玩笑,但白景程这样说,却像是很郑重的许诺。
周深抬手去回抱他,突然问了没头没尾的这样一句:
“你恨他吗?”
他问完,随即便后悔了,周深单纯的觉得自己的问话近乎愚蠢,但白景程却回答他:
“我欠他很多。”
“睡了?”
周深有些心不在焉的敲击键盘,单方面的想挂电话,但却有贼心没贼胆,不敢先提。
白景程应该是很困,但熬过了最艰难的阶段,好像也就没剩多少困意了:“下班了?”
“快了。”
周深眼眶微红的盯着屏幕,试图为自己的字幕纠错。
白景程总算察觉到自己可能给周深带来的困扰,他于是说:“嗯,别忙太晚。”
说完,又像是不大放心,补上一句:“到家打给我。”
周深一心二用,导致工作效率大大降低。
办公区的人依次忙完自己手头的本职工作,三三两两的走光之后,他一抬头,瞧见对面盯着电脑恨不得盯出个窟窿,对着屏幕咬牙切齿的陈箐,忽然生出一种难兄难弟的感慨。
事实上,办公区留守一线的并非只剩下这么一对难兄难弟。
洛遥忙完了画外音的录制,出于某种私心,也逗留在公司迟迟没走。
等到陈箐初剪完成,字幕角标一压,基本上周日再加个班,这档节目也就能提前赶出来了。
他一抻懒腰,带了点亢奋:“太够意思了啊你们!晚上请你们吃宵夜!”
他回头,才发觉国安一层办公区内都已经空荡荡的,喊话都能听见回音。
洛遥拿着包,手臂上还折着一件工作服,已经等在楼梯口了:“不要求宵夜,你们能顺我一路我就谢天谢地了。”
“哈哈,”陈箐攀住周深的肩膀,改头换面,精神头十足:“必须必啊,服务到家。”
已经凌晨两点半了,白景程之前对于周深加班的种种门禁行为深植于周深脑中,而今白景程不在,山高皇帝远,但他那一套思想还是把周深洗脑的很成功。
周深对于陈箐的饭局毫无憧憬,心心念念想着回家睡觉,结果被陈箐死活拦着,非说周深不给他面子。
碍于陈箐的颜面问题,结果三人最终就近找了一家火锅,打算解决温饱问题后再分道扬镳。
饭局总免不了喝酒,三人在火锅的腾腾热气中一同举杯,一杯敬工作,一杯敬爱情,直接把陈箐给灌趴下了。
其实周深酒量算差的,但他不知道陈箐竟然是比自己还差的一个,陈箐喝醉后抱住周深的一条胳膊,眼神迷离,肉麻兮兮。
左一句“不要离开我”,右一句“那个臭男人有什么好”,一把鼻涕一把泪,悲春伤秋,心肝俱碎。
火锅店里还有零星的几桌客人,目光齐刷刷的朝着三人看过来,八卦的眼神中饱以深切的怀疑。
周深被他哭丧是的抱着哭,也觉得有点酒劲儿上来,有点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