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河(33)+番外
白景程对着这么一个哭哭唧唧的小不点,真是觉得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他被哭声震得耳朵直发麻,两只手抱住怀里哇哇大哭的一坨肉,在活动室内走来走去晃来晃去。
一方面,白景程心里巴不得周深赶快回来救场,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把孩子哄成这样,面子上挺过不去,被周深看见自己的光辉形象不保,挺难为情。
但这些情绪都被不耐其烦的怒气掩盖。
白景程杂耍一样,怀里晃悠着孩子,走走停停的晃荡到白板前面的一个桌子旁边,低头瞥见桌前放着的一个木质拨浪鼓。
他调了个姿势,抽出一条胳膊,单臂抱着怀里的小祖宗,拿起桌子上的拨浪鼓开始在宝宝面前百般献艺。
隔壁的器材室内,摄像机脚架的一个螺丝松了扣,周深卸机器的时候一个没注意,险些没把主机磕到地板上。
他埋头在器材室,笨手笨脚的把脚架修好,等周深从隔壁收拾好设备,锁好门出来后,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么一幕。
白景程半靠在活动室靠墙的一张桌子前。举着一只红色拨浪鼓,神情认真,颇有耐心的摇给怀里的宝宝看。
他抱孩子的动作显得异常生疏,但也是因为生疏,颇有一种真实感。
周深怔怔的站在门外,生出恍惚的错觉。
他和他,如果不是重逢在这个错误的时间节点,如果根本不曾存在所谓的时光倒流。那么许多年之后的白景程,会不会就像他所看到的,眼前这一幕。
拥有一段平凡的人生,一个可爱的孩子,一个完整、正常的家庭。
“过来啊,”
白景程招呼不过来人,干脆抱着孩子朝周深走过去。
他卸货一样把怀里的宝宝原封不动的交还给周深,看着对方怔怔的神情:
“怎么了?”
“没,”
周深抱着接过孩子,去桌子后面找纸巾,一边低着头去擦宝宝脸上挂着的眼泪鼻涕,一边用埋怨掩饰内心的情绪:“小孩子你也欺负。”
“我可没欺负他啊……”
白景程哄了半天孩子,使尽浑身解数,觉得挺无辜。
他伸出一条修长的胳膊,揽住周深,侧头,语气深沉的对着周深咬耳朵:
“我只欺负你。”
周深别别扭扭的转过头,揉了揉鼻子,推开他:“你少不正经……”
幼儿导师临时有事赶不回来,周深和白景程两个在活动室里多等了半个点,才把小宝贝的家长给盼来。
“明天、哥、哥。”
临别之际,小家伙攥着周深的衣襟一角,表现的还挺恋恋不舍。
双方顺利交接,任务完成,等匆忙告别了家长,周深坐在车里,还有些心神不属。
“这就舍不得了?”
白景程本想调侃他此刻活像个带孩子带魔怔了的弃妇,但还没等他开口,中控台上平躺着的手机“嗡嗡”响个不停。
他有点啼笑皆非的把手机调成静音,去启动车子,侧身对周深说:
“你知道我妈那个人吧。”
白景程苦笑着摇了摇头:“最近心血来潮的,非要给我相亲,还是什么大院的。”
他没等来周深的回话,侧过头,才发现对方一张脸色惨白,神情凝重,受伤而戒备的看着他。
白景程一皱眉,没承想自己随便的一句话会令对方反应这么激烈。
他想去哄人,抬手去捏周深的脸,被周深横着胳膊撇开了。
“你至于吗?”
白景程也觉出几分火气:“我又没答应又没去。”
周深错开目光,没敢再去看他,低低的问了一句:
“姓什么?”
“李吧。”
白景程不能理解:“真生气了?”
“没。”周深闷闷的回了一句:“反正你早晚都要结婚。”
☆、第 28 章
这还是周深第一次,破天荒的,正儿八经跟着白景程闹脾气。
这种如同太阳打从西边儿出来的小概率事件,以至于白景程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完全没能感同身受到对方的情绪。
他很直接的,就觉着周深挺莫名其妙。
八字都没一撇,八竿子尚且不一定能打得着的事儿,犯得着给自己心里添堵找膈应吗?
他两手交叠拄在方向盘上,也有些情绪恹恹。
但白景程转念一想,随即也就释怀了。
周深之所以跟着他闹情绪耍脾气,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在乎和喜欢么。
这要是换了自己,别说周深他妈赶鸭子上架似的安排相亲,就是换成天王老子,白景程照样不说二话。
用不着去棒打鸳鸯,就能先把周深五花大绑,押送刑场,把他脑袋里那点花花心思全都一举歼灭,两条腿打成粉碎性骨折。
他这么一想,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侧过脸去打量周深,发现对方竟然还很出息的将脸别过去了。
“吃醋了?”
白景程很好脾气的询问对方,没等来回话,抻着腰作势要去看他。
周深抓着安全带,脖子都要扭断了,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梗着脖子,死活就是不肯回头。
“唉……”
白景程故作虚弱的扶着自己一边的腰椎,脸上嘶嘶哈哈的作表情。
周深心知肚明对方多半是在逗他,但还是不由自主,情不能自禁的回了头,目光流露出一丝关切。
白景程就这道这招百试百灵。
就在周深回头的瞬间,白景程“叭”的一声在对方脸颊处落下响亮的一吻。
他一只手拎着周深微红的耳垂,语气悠悠:“我真没看出来……”
白景程擦着他的脖颈,咬着耳朵对他说:
“你还是瓶陈年老醋。”
此时此刻,这一瓶陈年老醋正赧着一张通红的脸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他暗自酝酿着一肚子弯弯绕绕,披甲执锐的准备打响一场爱情保卫战,随时随地打算闹革命。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周深觉得,自己这回得主动出击,率先把白景程那些念想全部扼杀在摇篮里,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白景程还在开车,全然不知自己此刻已经被周深盯猎物一样盯得死死的,他以为周深还在闷闷不乐,干脆找了点别的话题:
“晚上想吃点什么?”
因为一门心思研究自己那点小盘算,周深压根没在听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反问:
“你下周末有空吗?”
“下周末……”
白景程想了一下自己安排的密密麻麻的工作行程:“应该没有吧……”
他一件一件的给周深作解释:
“去年的几个项目还没完结,工地那边得去盯着,之前商会有一个项目在竞标,年前考察的项目也快动工了,所以……”
白景程反应过来:“就这么想我?”
周深停顿了一会儿,红着一张脸,干脆拿出了破罐子破摔的语气:
“嗯,想你,想见你,想死了,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车轮碾压路面,踩出“吱”的一声刹车。
白景程猝不及防,被他劈头盖脸且并不深情的一通告白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打方向盘的手一错,他险些踩上前车的后屁股。
白景程缓了缓神,不敢置信,扯着嗓子干咳了两声:“你能别这么突如其来的么……”
“我这还开着车呢!”
白景程换了一副口气,微皱眉头:“打算跟我殉情?”
周深心中百转千回,垂头丧气的酝酿一肚子不切实际的毒计。
最后,他从胸膛里抬起脑袋,拿出一种自认为我见犹怜的凄楚眼神,细若蚊呢的“嗯”了一声。
下了坡,白景程忙不迭踩出一脚油门。
这人失心疯了!
失心疯的周深得偿所愿,后半夜在床上被对方折腾的半死不活。
床头灯洒下一片柔光,周深老老实实的趴在白景程的怀里,隔着被子被人家不怀好意的拍了一下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