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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镜中美人儿(5)

他没具体说自己做过的事,隻说自己一时好奇想试试,不料吓到里面的人,导緻现在好好一面镜子如同鸡肋,除了一间逐渐蒙尘的空屋子,什麽都看不到。

杜昊沉吟良久,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二少不用介怀,也许这是好事。”

“啊?”顾言愕然看着他。

杜昊慢条斯理的说道:“那面镜子,我上次看过,确实不是驱邪之物,但是却能看到异空间的人和物,可见镜子里的世界,与我们所处的世界,有某种神秘的联系……在没弄清楚这种联系以前,贸然打破两边的界线,会造成什麽后果,我们谁也不知道。二少现在将镜子锁起来,才是稳妥的做法。”

第10章 后怕

杜昊的意思明明白白。

镜里,镜外,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

顾言的任何行为,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若是真有邪祟,至少杜昊知道该怎麽驱除,可是这镜子不是妖邪,里面的人也不是妖魔鬼怪,是活生生的人,假如真出什麽状况,谁都没办法补救。

顾言细细一想,竟有些后怕。

虽说他折腾了那麽多次,从没出过危险,但万一呢?

万一出事,他该怎麽办?

比如……情况颠倒过来,换成他屋里时不时刮风下雨地震,岂不恐怖?!

顾言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再也不敢碰镜子了!

……

回家后,顾言走进自己的房间,目光落在上锁的抽屉上——此刻的心情与当初刚得到铜镜时,已是大为不同。

那时他对镜子充满猎奇心理,新鲜,胆大,什麽都敢试。

现在他对镜子隻剩下后怕,更对连接时空的神秘力量产生了敬畏。

抽屉里隐约传来动静,类似桌椅搬动磕碰的声响。

顾言一脸苦闷表情,心里纵然好奇,也不敢再看了。

他戴上耳机,听音乐或是玩游戏,尽量不去想镜子。

就这麽消磨时间到后半夜,他摘了耳机准备睡觉,却断断续续听见女人的哭泣声,这可真够磨人的……

顾言在床上辗转反侧,长吁短歎。

愧疚与懊悔一点点从心底滋生,像许多隻蚂蚁,细细密密啃噬他的每一根神经。

“我不是故意的呀。”顾言心里这样想。

真不是故意的吗?

顾言用力抓自己的头发。

当初做那些事的时候,看到她被吓得惊叫、吓得流泪,他还挺开心的,压根儿没考虑过后果。

现在事情闹大了,才生出悔意。

顾言从床上坐起来,心想:我就看看她那边怎麽样了,我就看看……我不做什麽……

他打开台灯,从抽屉里拿出铜镜,借着灯光一看,顿时愣住。

镜子里……变了。

原来是典雅精緻的闺阁房间,现在却是非常简陋的一间屋子。

没有古琴,没有书画,桌椅床柜全都红漆半褪,陈旧寒酸,牆壁也是灰扑扑的,不知多少年没粉刷过。

怎麽会这样?

他的美人坐在桌边小声啜泣。

丫鬟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边,轻声劝道:“小姐,您别哭了,咱们还是想想以后怎麽办吧,我看这里房簷窗子都有问题,如果遇到大风大雨,恐怕会出事……还是要早早打算才行……”

丫鬟说完,歎了口气,又接着道:“如果夫人还在世,哪里轮得到秦氏作威作福,她竟敢把小姐赶到庄子里,心思真是歹毒!”

美人小姐用帕子擦拭泪水,眼眶红红的说:“我占着长女的位置,万事压她女儿一头,她身为继母,早已将我视为眼中钉,隻是我委实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对我,连苏家的婚约也不顾了麽?”

“小姐!”丫鬟重重的歎气,“您难道忘了?先前府里就有传言,说二小姐对苏公子有意!我看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她们母女俩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是想抢走小姐的婚事啊!”

美人小姐闻言怔了怔,喃喃道:“如此说来……那个道士也是她找来的……”

丫鬟一脸不忿,低声咒骂。

小姐则悲从心来,双眼泛起水雾,再次泪水涟涟。

第11章 所有的糟糕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丫鬟劝着小姐歇下了。

烛火吹灭,铜镜里是昏沉沉的黑,夜深人静无人扰,哭声也停了,顾言可以睡个好觉了。

他却毫无睡意。

刚才他听了半晌,也算缕出一些头绪。

这小姐姓颜,叫兰汐,是原配夫人的女儿,父亲续弦另娶,继母给她生下若干兄弟姐妹。

因为是长女,家里无论什麽好东西,都要先紧着她,继母的子女因此心生不满,处处与她为难,继母与她也隻是表面礼数,没半点慈心。

她本以为熬到出嫁后,也算可以脱身,不料屋里突然闹起妖怪,继母趁机请了道长来家里收妖,道长却被吓跑了,府里沸沸扬扬,还传出她被妖邪附体的谣言。

如今就连父亲也不待见她,怕被连累,任由继母做主,将她送去乡下庄子里,生死由天。

离开时匆忙,颜兰汐隻收拾了衣物首饰,和生母留给她的朱漆镶玉妆奁。

……

顾言仔细想了想,如果没有他从中作梗,以她这样本分规矩的性格,应该能坚持到出嫁那一天……

可是没有如果。

现在她婚事告吹,近几年隻怕都说不了亲,等到年纪大了,再如何花容月貌,也隻能嫁给老头当填房,再往后……大约更不会有好日子过。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他的胡作非为,给了她的继母可乘之机。

顾言心情烦闷,放下镜子,睡下了。

之后几天,他心里始终记挂镜子里的颜兰汐,虽然牢牢记着杜昊的忠告,仍会忍不住抽空瞄几眼。

这位命途多舛的千金小姐过得很苦,庄子里的生活不比府里锦衣玉食,隻有贴身丫鬟和一个烧饭的婆子陪着她,一日三餐都是粗粮,若想吃新鲜的蔬菜,便要找村里有菜园的人家买,或是自己种菜。

以前住府里,什麽都有人管,现在住外面,什麽都要花钱请人做。

颜兰汐自己存了些钱,也有月例银子。存的钱不能轻易动,而月例银子送来得迟了,还少了一半。

丫鬟生气的质问负责送月例的小厮。

小厮将主母的原话带到:乡下没什麽花销,不需要太多钱,况且送的银子多了,反倒容易惹来是非,给小姐招祸。

丫鬟气得发抖。

这样冠冕堂皇的说辞,连一个错字也挑不出来,苦水便隻能由颜兰汐自己咽。

庄子里的老屋年久失修,好几扇窗子都是破的,屋顶上全长了草,更不要提那些缺腿的椅子、发霉的褥子、漏水的木盆。

处处都需要钱。

颜兰汐想写信向外祖母一家求助,然而隔着千山万里,书信至少要在路上辗转几个月。

远水救不了近火,窘困之下,颜兰汐不得不开始变卖首饰。

可是首饰总会有卖完的一天,她的私房钱也迟早会花光,若是继母一直短缺她的月例银子,她又见不着父亲,以后的日子该如何是好?

颜兰汐毕竟隻有十六七岁,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什麽见识,遇事自然会慌神。

她的丫鬟年纪也小,与她凑一块儿发发牢骚还行,出主意却是一筹莫展。

颜兰汐心中焦虑。

她嘴上急出了燎泡,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比以前更加娇弱,彷佛随时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

没过多久,颜兰汐便染上风寒,卧病不起。

乡下找不着一个正经大夫,丫鬟急得团团转,连夜跑去镇上请大夫,不知出了什麽事,几个时辰了也不见回来。

似乎天底下所有的糟糕事,全叫颜兰汐遇上了。

顾言看着镜子,重重的歎了口气。

第12章 怎麽退烧

古代不比如今,小小的伤寒感冒,也能要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