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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君亲师(52)

作者: 风里话 阅读记录

御遥沉沉地合了合眼睛,她心下了然,桑泽九尾化赤若非不历九尾反噬,这一生的修为就不算圆满,便无法承接后面的化、灭二劫。又偏偏,自己已经没有万年之后的时光了,届时谁还能护着他历劫呢?

“如何可将九尾化赤劫分离出来?”

“圣上!”藏若大惊,伏在地上死咬着牙。

淄河亦是震惊,艰难道:“圣上,天劫向来不受人为所控,若是私降劫数,便是逆道,必遭天谴。”

“本君提前一万三千年醒来,早已逆了道,不在乎再逆一次!”御遥不再理会淄河,只对着藏若道:“如实承禀分离之法。”

藏若惊恐地摇着头,“我不说,您本就、本就岁月有限,若再逆道,岂不是岂不是……”

“你从小陪侍本君,知道本君的性子。若是不说,本君毁了这千机劫,一样是逆道。”

藏若咬着牙,叹了口气:“劫数自是凶险之事,若能历的同样凶险之事,让天机劫有所感应,便算了历了此劫。可这所谓凶险之事,便需得人为所塑,又需合的自然之情理。人为是主,自然是客,如此主客相宜之事,天下又有得几件?便是被您寻来了,您、您……”

短暂的静默,御遥双手负在身后,没说什么,只吩咐他们各自回岛。到底又格外叮嘱淄河,除非持她谕令,否则不得给任何人查看天辰命盘。

淄河额首,心中却也明白,此举无非就是防着桑泽罢了。想了一想,到底还是把桑泽去往欧丝之野召回离合第三缕魂脉的事告知了御遥。懊恼道:“臣下知天命却无法宣天命,小殿下本是好意,怕您去召回魂脉,耗了修为精气,他是怕您再受伤害。可是偏偏此举虽凶险却是您累功德缓解衰竭消除业障的好机会。唉!这天命怎就这般残酷!”

御遥却出奇地平静,只道:“你也说了,此等功德于本君不过只是阻缓衰竭,若是算在桑泽头上,便可以彻底阻了衰竭。所以便是本君醒着,本来也是要带他同去的,如此正好!”

“可是圣上,您,您怎么办?”淄河跺着脚,“小殿下要知道自己五次三番掐抢了您的功德,以他事事为你之心,不知该悔成什么样呢?”

“所以,请你休要再啰嗦,立刻消失在巫山,无召不得出。近日桑泽总是痴缠着本君,难得找借口遣他回了俊坛渊。你再逗留片刻,他就要回来了!”

淄河与藏若无奈,相互对视一眼,转瞬消失离去。

桑泽拎着甘华蜜,举着皂酸李、杏宵糍返回巫山时,见到御遥化出了洪莽源分布图,细细看来,竟是军事分布图。

“怎么想起看这个?”

“我是司战之神,看军事分布图自是情理之中。”御遥接过甘华蜜,指着图中数个闪着幽幽绿色之光的位置,道:“这些地方皆是尚未降服的部族,前几万年倒也安分了不少,如今定是看我睡了几千年,到底暗地里忍不住了,已然开始蠢蠢欲动。你看,光是这墓绝湖的女丑族、杜父山的侏獳族、苍茫天涯的鸠鸟族本是隔着千万里山水云岚的,如何就连城了一片?”

“他们怎样都不要紧,横竖有五镜掌镜司立在那,五镜之下更有风火雷电,雨雪冰霜八门往来戍守。您如今身体不好,当务之急是好好休养。”桑泽夺过甘华蜜,倒在小小酒盅内,方才将酒盅递了过去。又道:“若你实在不放心,还有我呢,我随时可去查探震慑。”

御遥看着桑泽右手的酒坛子,又看了看左手递给她的酒盅,定定的望着桑泽,桑泽被她看的心里发毛,却仍旧坚持着递给她酒盅。

御遥瞪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接过了酒盅仰头灌了下去,一边扔还给他一边道:“有何好查探的,都震慑了这么多年了,既然贼心不死,必然借风重生。我去缴了便罢!”

“这三族若当真连城一片,便是连接了海天陆地,一旦开战,战场便不再是平地对垒,而是天地上下贯通。如此局势,是要五镜掌镜司一同前往吗?”

“你记住,再凶险危急的战事,只要不占上人间事,便都不算难事。”

“这是为何?”

“我们神虽然创造了人,人寿之短相较于神,简直就是朝生夕死。可是人却可以轮回,可以转生。甚至有些得道之人,修炼还可以成仙,化神。而我们神,天生地养,有很多自化世便是巅峰,可是又有几个是可以真正羽化来去了。大多一旦灰飞烟灭,便是永别。所以或许有一天诸神寂灭,人间却依旧可以生生不息。这是人生而为人的意义,亦是我们神创世造人的意义。所以,除非如当年常阳山之战,缠上了人间事,不然五镜掌镜司不可同时离镜,必须留有人照拂人间。

御遥顿了顿,掀开了另外一坛甘华蜜。继续道:“是故,此战由我亲征,他们五人继续守镜便可。你是巫山守护神,与我同去!”

“不!”桑泽回得坚决。

御遥被刚饮的一口酒呛到,忍着咳嗽道:“你不想去,不去也好,此战凶险,替我守在巫山也是一样的。”

“我是不许你去!”桑泽又一次抢下甘华蜜,重重掷在石桌上。

“小心……”御遥心疼那酒,唯恐砸了坛子泼洒出来。

“他们五人不可同时出镜,也无需全部留下啊。若不然让阿九去!”桑泽转念一想,“阿九不行,他兼着人间昼夜交替的活。那么朔冰,钟寐,垂越,柔姬,皆可领兵前往,何须您亲征?”

“桑泽,你外公当年亦是我下属,随我征战多年。便是这些年被权欲熏昏了头,也是清楚我实力的,为何还要冒着灭族的风险得罪我?难不成只是为小小子孙要个公道?若要公道,流桑花和正神位难道还收不了他的心?”

桑泽一时无解,望着御遥,突然意识到:“神族内有不平之心?且知晓您逆道折了修为,外公他……他们是试探的棋子?那会是何人?”

“是谁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让他们知道,就算本君损了修为,依然是这洪莽源的战神,杀伐依然由本君作主。”

“所以你不打算动用五镜掌镜司,而选择只身前往。若是如此,我去便可!整个洪莽源都知道,我师承巫山,一生修为皆出你手。我便是你!”

“傻话!我怎能放心你一个人去,再说你以何身份出征?巫山守护神?这是护,从来只抗来攻之人。比如上次的魇人魂一族,是他们攻在前,你去迎战尚且说的过去。如今是征,从我出讨伐,怎可用“守”的身份?还是我亲征,你随同吧!”御遥刚一说完,便觉眼前乌黑一片,整个人摇晃着要跌下去。

桑泽一把抱住她,“你这个样子,如何还能亲征。相信我,我可以的。你若同意,我以你之名出征。”

“以我之名?”御遥苍白着一张脸,“司战之神?!”

“可以吗?”

御遥望着他良久,才开口:“我睡着的这几个月,曾以神识带话给你,让你好好研习兵书,上古十大阵法,你研究的如何了。”

“洪婴微尘阵”、“洛水七杀阵”、“一字戮仙阵”、“血河断星阵”此四大阵法我已研习掌

握,其余六阵只阅了方位记在心中,尚未操伏演练。

“此四阵足够了!出去布阵,我来闯阵,若你能将我留在每个阵法中三日,此战便有你挂帅!不然还是由我亲征!”

“是!”

御遥立在巫山之巅,望着巫山脚下意气风发的少年,凝了术法摆出四阵。她定神细细去,“一字戮仙阵”和“洪婴微尘阵”中竟然还分别合了他们八荒的“天荒参辰阵”和“斗转星移阵”,“洛水七杀阵”与“血河断星阵”中更是融了七海的“万兽引潮阵”和“铁马冰河阵”。

她自醒来,便一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真实而欣慰的笑意,轻轻道:“以我之名,你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