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君亲师(82)
明瑜踏进散花殿时,御遥正苍白着一张脸,坐在大殿之中喝着甘华蜜。
“圣上本就身子虚弱,如今又被桑泽灵力震到。纵是甘华蜜有滋补之效,也是小口措饮的好。”
御遥看着明瑜,笑道,“不愧是血肉至亲,说的话都有一样。”边说边把感华蜜递给他,又道:“初闻酒香,竟可识出是甘华蜜。看来六合处时光清闲,倒是让你博览群书了!”
明瑜将甘华蜜倒入酒盅,递给御遥,“臣下乃半人半神之身,修为至此已难以再有所提升。圣上将臣下放在六合处,想来不是只想我做一个执灯使。如此,臣下自不敢有负圣命!”
“果真聪慧剔透,心思缜密。你和桑泽先有血脉之亲,后有君臣之系。待他执掌六合五镜时,你定要好生辅佐。以亲以长之情,尽为臣为职之心!”
明瑜有片刻的惊鄂:“圣上春秋……”
“好听的话,本君万万年来听的太多!”御遥看着桌上的另一个酒盅,朝明瑜笑了笑。
良久,明瑜肃然跪地,饮进杯中酒。
御遥背过身去,淡淡道:“回六合吧!”
明瑜躬身而退,却还是停下了脚步,想了想道:“圣上,非臣下要帮桑泽说话,他此番遇事慌乱,没有逻辑,当真不能怪他。当日您让他灭魇人魂,夷鸠鸟、女丑、侏儒三族,他分明皆是有勇有谋、攻防有序。今日不过是看见遇险之人是您,心中才乱了方寸,实乃软肋而已!”
御遥看着明瑜,神情似悲似喜,直到明瑜离开,才喃喃道:“软肋?所以我才更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觉得,阿御适合搞事业,没有多少谈恋爱的心!呜呜~~
☆、陈情新愿
是夜,御遥独自一人倚在散花殿门口望月。一袭白衣飘上山巅,执着扇子缓缓走来。
御遥低头笑了笑,待人走近,才冷了两分颜色:“胆子愈发打大了,谁许你上山来的,可是反省清楚了。”
桑泽并不急着接她的话,只在手中化出一件黛紫色风袍,披在御遥身上,给她细细系好飘带。又化出食盒,捡了个杏宵糍递给她,才笑着开口:“白日里,你验收我阵法修为,那时你是师,我是徒;你训斥我,要我反省,彼时你为君,我为臣。而此番我漏液前来,添衣送食,非尊君亦非重师,只为疼惜我心爱的女子。”
御遥接过杏宵糍,放在手中看了看,“嘴巴是抹了蜜吗?”
“非也!实乃我觉得我们应该公私分明的好,于公我们是君臣,于私——”桑泽顿了顿,“我们是夫妻。”
“夫妻?”御遥送到嘴边的点心没有来得及咬一口,堪堪停了下来。
“今日您要我反思,我确实反思了许多,顺带着将我们的婚事也想了一想。阿御,我们成亲吧。”
阿御皱了皱眉,面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御遥摇摇头,将杏宵糍递还给桑泽,“突然间胸口闷得慌,吃不下这般甜腻的东西!”
“那我扶你进殿休息吧!”
御遥点点头,桑泽扶着她,却忍不住回头,看着那一盘点心。心下疑惑,何时杏宵糍变得甜腻了?
接下来一段日子,御遥精神尚好,日日督促桑泽弹奏后土幻音,演化阵法。偶尔抽出金丝弦与“绕钟”过上两招,或者化出凤来琴为琵琶声和音。到底两人都没有使用灵力,招式之上,桑泽已然胜过她。只是到底桑泽的“后土幻音”根基尚浅,每每终了琵琶声都被琴声所压制。御遥倒也不急,“后土幻音”于她体内已经二十余万年,桑泽修炼不过数月,实在胜之不武。
然而,桑泽心中却着急,自然不是因为操伏琵琶输了的缘故。实乃阿御近来换了口味,自那晚后,更是百般嫌弃杏宵糍,只是日日向他讨要皂酸李果腹。
在阿御又一次连着喝甘华蜜都要挤入皂酸李汁水提味后,他终于忍不住,乘阿御不备,以幻术定住了她,执起她的手搭上脉搏。
良久,终于松下一口气,当真只是伤了胃口,没有身孕。
“放开!”御遥嗔怒。
桑泽这才回过神来,拈诀撤了幻术。
“替我把脉,何须如此动粗!愈发没规矩了!”
“我倒是想好好给你把脉,这些天便是夜间睡觉,你都防着我,我一搭上你腕间,你便抽离出去。我又怕扰你安眠,方才出此下策!”桑泽理了理御遥的衣襟,“阿御,我们间还有何事是需要设防的,你怎么了?”
“我如何防你了?”御遥看着他的样子,想着不与他说清,又得劳他担心或是胡思乱想,只得咬牙道:“不过是我近日真气又开始翻涌的厉害,本想让你回俊坛渊住些日子,但又怕真的有事一人应付不来,便留你在散花殿。只是你睡在我身侧……一碰我、我便……我又想你陪着我一同入眠,又不想……”
“唉,你做什么?”御遥还没说完话,已经被桑泽一把抱起,往内室走去。
“以后我白日里渡你灵力,夜间时搂你入睡。”桑泽边说边将灵力推送过来,贴着御遥耳根浅浅道:“如此,漫漫长夜,你或者入睡,或者做其他事,由得你折腾。总之我都在你身边!”
“由得我折腾?”御遥挑了挑眉,一下偏过头来,狠狠咬上桑泽耳垂,手下凝了一点力,一把扯掉了他的风袍。
“我是说夜间……夜间……阿御……圣上……”
到底,这是一个好法子,如此十数日之后,御遥精神大好,内里也渐渐复元起来。纵然修为没有什么提高,毕竟先前的底子犹在,身子也一日好过一日。
这天,是四月的一天,有阳光倾泻,微风和煦。
桑泽靠着流桑树坐下,手中执着一本《兵贴》静静阅读。一把折扇被枕在自己腿上的女子,抽了过去,浅浅地摇着。
“阿泽,前些日子,你说要与我成亲,可是真的?”
桑泽愣了愣,放下书来,“自然是真的。”
“那你如何这些日子又不提了?我当你是说着玩的!”
“婚姻大事,我怎会拿来玩笑。不过是见你身子不好,才未提。到底你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再者,我们如今这般,和夫妻还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有区别!”御遥坐起身来,“我们若是夫妻,便该上书浮涂珏,晓喻洪莽源。眼下洪莽源知晓的,是八千多年前我与离合之事。你知道的,我若要重新上书浮涂珏,便需先抹去与他昔年名字。”
“那便不上书了,我们能够开开心心、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自是比什么都好!”
“阿泽,我们去找回他的六魄吧。我想与他去浮涂珏上销毁名字,与你将名字刻上去。”
桑泽静静地看着御遥,叹气道:“可是要离合醒来,除了三魂六魄,还需要一个元神。他是母神精气所化的十神之一,我们从哪里去塑一个这样的元神与他?”
阿御执起桑泽的手,安抚道:“我如今修为只剩了两成,灵力更是退化的厉害,可是我的元神是完整的。我是首代正神,自然只有他们十神担不起,没有我配不上。我劈一半给他,届时你护着我便是。最多我虚弱一些,不会伤及性命的。”
“你在说甚?”桑泽挣脱御遥的手,豁的站起身来,“你劈出一半元神,衰竭会更加迅速!阿御,浮涂珏上有没有我们的名字,洪莽源诸神知不知晓,我根本不在乎。我只要你好好的。”
“你不在乎?那你为什么要说与我成亲?”
“我想与你成亲,只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仅此而已!”桑泽被气的连声音都有些抖了。
“那么,我在乎!”御遥站起身来,声音轻的经风即散,她将头埋在胸前,“我想和我唯一爱过的男子,堂堂正正的在一起。我想洪莽源都知道,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