膈应你(56)+番外
“还是走吧,大半夜的别再这儿调情吓人了,再坐会儿我怕你整个人直接成冰棍去了。”林楚拉起林储默说道:“又得开房了……这可真不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该干的事啊。”
他把座椅上的琴弓带起,拉扯着他脖子往另一处方向走:“诶你说要是我们拧巴一块磕着亲那会儿要是已经给人看到怎么办?那人要还是个明白人把我们做的那点破事都看光了也不吱声默就这么走了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有些人指不定就喜欢大半夜出来晃荡也说不准啊?”
“诶你说学校里会不会查到学生在外边开房的记录啊?毕竟他们什么都爱管,连你在哪儿打工都得瞎掺和一脚。”
“诶……”
林楚喝多了就爱唠嗑,还就喜欢漫无边际说些有的没的。林储默见他也像是不需要人回应他的样子,就让他一个人这么说着。
灯光微弱,连人影都显得暗淡。
林储默一直将视线落于他们这一路走过的暗色铺面地砖,每走一步都尽全力盯着他们俩融在一处的人影,听着耳侧传来熟悉的话语。
林楚的脸皮,一直都很厚实——厚得心安理得,厚得踏踏实实。自打林储默认识了他这人开始就知道他和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
他很坦荡,也不躲避,你把他的纠结看在眼里,他最后也能再把处于最完整状态的自己还回来。光是这一点,林储默就知道这人和自己的异处是刻到骨子里的,是追之不及的。
他自己很少纠结,也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事情。他的一切举动都从一开始便规划好了利弊、从一开始便预测到了最大可能性的那个结论。
把结果都分析透了,自然是没有了未知的神秘与畏惧感。规避了风险,同时也失去往安全地带迈出的机会,一切是那么的波澜不惊,井然有序。
他很了解自己——很无趣,很没劲。
比起林楚来说,没劲透了。
他不会因为不喜欢某个老师就特意在她课堂上偷吃食物,更不会因为不乐意跑圈装病旷课,更不会因为反对暑假补课而站出来号召别人同他一起抵抗所谓的‘暴行’。
……
这样的事儿,数不胜举。甚至于上高中以后他听起别人谈到谁谁谁又做了什么事被叫到办公室去的时候脑子里第一反应还是林楚今天又做了什么?
瞎折腾,整天鸡飞狗跳搅得别人不安宁。对林楚的态度也从先前的暗骂傻逼看好戏,到后边的饶有兴致地看他都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到现在,居然也陪着他做了这么多犯傻的事儿来。
林储默每走一步,脑子里的各种记忆也随之冒出。
都是关于他的,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的——男朋友。
挺开心的,陪着别人干蠢事浪费时间原来能是这么一种感受。谈恋爱原来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麻烦。
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在林储默神思游走之际他们也穿过了方才的那一片漆黑之境,来到宾馆边上的一条摊点小吃街。
这边的街头比刚刚那处公园热闹,人气足了不少。有加班到深夜在街头啃串的工薪一族,也有穿着睡衣蹲路边啃鸭爪的自由学生。
空气中是满当的食物香气,听到的是嘈杂但是并不使人厌烦的街头吆喝。
熟悉的场景,久违的回顾。
烤串摊的价格都没变,10元三个荤。
和以前一样,顶着风口背着琴蹲街角那会儿一样。
林楚在已经烤好了的烤盘上挑了几个以前常吃的,就吃了几口就觉得没了味道,便是回过头问林储默道:“吃么”
“不用,我不饿。” 林储默没有大晚上吃夜宵的习惯,练练摆手表示不用。
“我让你吃你就吃呗,主要我是觉得一个人撸串显得特寒掺,往常我和他们都是在这儿包桌吃。今天就我一个,你就当陪陪我不行?”
“吃呗”林楚挑了一个串送到林储默面前晃了几下,等林储默真要张口去吃的时候又把串拿了开,只吃到一嘴空气,还有一滴顽强地趴在他衣服下摆上的硕大油汁。
“诶——怎么滴衣服上了。”
“真是……”
林楚赶忙问老板要了几张纸揉成一块,在林储默面前蹲下。奈何这边光线本来就不好,眼睛又看得迷糊,根本没法在这黑大衣上看清那一滴油落在哪儿。他手里抓着一把纸,睁大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清应该在哪儿下手,只得干巴地蹲他脚边,有点落寞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哪儿脏了,抹不干净……”林楚低声说着,还是用手里的纸巾在衣服上边蹭过几下。
“没事,这件正好要洗,你先起来。”林储默估计林楚今个是真的喝过了,疯过了以后差不多也该累了,便也是半蹲下拉他起来。
林楚没想要起的意思,反而用手指在他衣服边上来回勾着几个圈才重新开口说话:“我以前练琴那会儿也常常练到这个点才回来。我以前不也住这附近么?经过这儿就要买串,举了一整天的琴脖子胳膊下巴腿没一块地儿是舒坦的,还是要吃点东西才乐意回去。别人都是一伙子弟兄凑伙海吃,我一个人就没好意思蹭座,就像现在这样蹲路边啃串。”
他们站在风口里,风实在是大,热腾劲过去以后只剩了凉。
钻着衣服缝儿透进去的凉。
林楚吸了吸鼻子,忽然想起自己当年也是这么一个人在这路边蹲着,边留鼻涕边撸串。嗓子眼塞得很,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被烤串给撑的。
这座他生活了十几年过来的城市并不冷,温度上来的时候他中午还能叼个冰棍吃都不觉得冻牙。所以他基本不怎么穿厚的衣服。年轻人嘛,不就早晚那么一会会冷的功夫,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但是每次到这个时候,他总是会后悔。
冷透了,简直孤独的一尊打脸傻雕。
林楚把脸贴在他身上,又闭着眼说起自己以前在这里的经历:“我当时状态不对,琴怎么练也练不上手,整个人感觉就特别不好,一个人默默在边上扑着灰撸串,听着旁边那一整桌人震到天边的哄闹动静,心里更是难受。”
“每啃一口肉都得问自己一遍怎么就要来遭这种罪呢?琴也练得不开心了,串也吃得不舒心。”
“嗯,所以你连吃了一个月的烤串突然就通了,就干脆想着法子把自己琴给砸了,永绝后患?”林储默见着林楚一直往他怀里钻,觉得他应该是冷了,便半跪着用胳膊捂着他脑袋帮着他挡风。
“这你都知道?你该不会从那会儿就开始跟踪我吧?”
“不过你就猜对了一半,我还是先好好和我妈商量过,经过被赶出家门在这街上过了一宿以后,才想出这么个偏激的举动。”林楚给林储默比了比自己当时在里边过了一晚的24小时便利店,摊开手做无可奈何状。
“不过也很好笑,最后倒是没想到琴居然被你砸了,而且当年把我琴砸了的这个人还是莫名其妙成了我男朋友,现在还就正正好在我面前站着,陪着我抽风。”
“你说说,生活还真的是无时不刻都在给你惊喜,你永远也猜不到埋藏的这些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砰的一声就炸了。炸得你东南西北都能分不清,站都没法好好站——就像我现在这样。”
这些话要放在以前,林楚是不愿意和别人说的。。史强听不懂只觉得他没事找事,而邱成肯定是和他妈一个战线觉得又是自己瞎说着玩的。
有时候憋死了不说,比说出来不被理解来得轻松,而他一直是这么做的。
不过,今天——对着这个人倒是全吐露个了干净。
他身上很暖和,白天看着奇丑无比的棉被袄子这个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林楚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他捂得挺舒服,连打了几个哈欠。
“起来吧,找个舒服的地方睡。”林储默这次环住他咯吱窝才把他带起来,两个人站起来以后林楚还是没把脑袋移个窝,依旧半垮着腰把头搁他肚子上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