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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思芮(38)

有个场工满头大汗地跑过来,问她们能不能帮忙搬动下东西,他们组的导演要趁着现下的天光临时赶一场戏,但现场人手不够。

白多多没有犹豫,立刻道:“思芮姐,那你回去等着,我过去帮下忙。”

场工不认识张思芮,以为她是白多多的同事或朋友,有些着急地道:“也麻烦你这位朋友去帮个忙吧,人手真的不够,组里手头没事儿的全都上了。收工请大家吃饭,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白多多道:“你不知……”

张思芮点头道:“行,走吧。”

霍蔚做完妆发出来,看见张思芮正蹲在一个及膝的水龙头下面,她来的时候顾忌着他的颜面,收拾得干净爽利,还化了淡妆,也就两个小时不见,眼下腰腹和袖子底下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

霍蔚慢慢向她走去:“你干什么去了?”

张思芮闻声回头看到霍蔚的妆容,面色倏地黑了黑。化妆师固然有一定的功劳,但霍蔚是真瘦了,下巴尖儿都出来了,乍一看,真像个游走在温饱线上常年营养不良的破落青年。

霍蔚得不到回应,继续叫她:“喂。”

张思芮回神,解释道:“去帮忙搬了搬东西,有几张条凳油漆没干,蹭到了。”

霍蔚在一堆杂物间坐下,盯着她看了片刻,问“是不是呆着没什么意思?”

张思芮用借来的化妆棉和卸妆油擦洗着衣服上的油漆,没抬头道:“你说反了,我觉得很有意思,看大家穿着不伦不类的戏服走来走去有意思,看演员对台词和练习走位有意思,就是刚刚去搬道具也有意思,你要做什么就去做,不用管我。”

霍蔚好像终于安心了,他轻握了握她的手腕,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奶糖,起身往回走,走到半途,转头望着她的后脑勺,道:“我的衣服在化妆间里,你去取来穿,我再有假时陪你逛街,赔你的衣服。”

张思芮嘴里含着出其不意的奶糖,口齿不清地笑:“你不要后悔,我要你赔一线大牌限量版,就是一件小背心抵我俩月工资的那种。”

霍蔚笑了笑,表示没多大问题。

《非死即活》有些戏份需要清场,张思芮凑不到跟前,只能跟白多多去一旁溜达,听她唠些无伤大雅的八卦,但有些戏份就没所谓清不清场了,白多多问她要不要看,她捧着一碗白米饭高频率点头。

两人离开休息室来到拍摄现场,正赶上正式拍摄。由于是同期声,整个现场格外寂静,就连数十道呼吸声都像是无端消弭了。

霍蔚抠着自己露膝的牛仔裤,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张大床的角落。他的“父亲”由于再一次挪用犯罪集团的钱款替他擦屁股,终于被犯罪集团的首脑注意到了,首脑安排了一场车祸,悄无声息地要了他的命。霍蔚此时刚刚知道“父亲”丧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在前一晚,他还在自己朋友面前信誓旦旦,他家老头不可能不管他。

他的“女朋友”——他总是戏谑地叫她“小雀斑”,试图安慰他,但那细长的手指刚刚落到他脸上,他就躲开了,她不及细思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腕,他回头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然后突然卸了力道。

“我给你煮了面,你将就吃点,你不要怕,我一直陪着你的。”“小雀斑”温柔地笑笑,有些违和强硬地再次轻触了触他的脸。

霍蔚不出声儿,也没再躲,只是跟着露出了笑意,但那笑意不似以前的开朗热情,是阴霾的,结了霜茬的,他的眼底也红了,并非以前做浪荡公子时被极品酒色熏出来的红,是被什么粗粝的东西生生磨出来的红。

“我就差把心剖出来给你了,”他望着她,突然一字一顿地说。

“你说什么?”“小雀斑”愣住了。

霍蔚的眼神一瞬暴虐,他倏地翻身而起,卡着她的脖子“嘭”地把她压到身下,在她惊疑不定的目光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刀子:“你把他卖了怎么还敢回来?你就真不怕我宰了你?”

“小雀斑”推了推眼镜,竭力掩盖慌乱。

“是谁跟你说什么了?是谁挑拨离间?”

霍蔚收紧了手指,道:“你露出的破绽足够多了,我除非是瞎,还需要人来挑拨离间?我早知你是个什么东西,但你装清纯无辜,我就当是个情趣。”

“我喘不过气了……咳咳咳……你听我解释……你松手。”

霍蔚没有松手,他就着她的挣扎,低头在她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她疼得一抖,他就倏地被取悦了:“果然,要这样才有意思。”

“小雀斑”突然不动了,她呆呆看着他,像是不认识,道:“你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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