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后是个毒蜘蛛(45)
于是她只得听从皇后的吩咐,安静地退至帘外。
毒蜘蛛看着这毒蛇拿捏的腔调还颇有几分那意思,不愧是在人世间浸淫了数百年的,她虽摸不透这毒蛇究竟想作甚,但晾这妖力不知为何大减的毒蛇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更何况,她们俩又不是没打过架,她毒蜘蛛还略胜一筹呢!
“情分?”毒蜘蛛往旁边的圈椅里一坐,正眼也不看她,“你能与萧鸿煊有什么情分?”
皇后端着仪态,也没给她眼神:“自然是,在文武百官面前拜天地的结发夫妻情分。”
毒蜘蛛笑了两声:“那也是荆家小姐的,不是你的。”
一旁的女官听得云里雾里,皇后却恍若听到了什么笑话,高傲睨她:“你在说什么梦话,本宫就是荆家小姐。”
毒蜘蛛也耐着性子看她能装多久:“区区附身之术而已,你以为我不会么?倒是毒蛇啊……”
她站起身,踱至那正襟危坐的皇后跟前,俯视着打量:“你的妖力似乎消退不少,我现在要弄死你,可是易如反掌。”
皇后头上的华冠被她投下的影子盖住了光泽,她也不挪,原地坐着静静品茶:“本宫可听不懂你的话,宫规森严,王法昭彰,谈什么弄死不弄死的,仔细惹了皇上生气。”
毒蜘蛛眉梢一挑,抬手掀翻她端着的茶碗:“还装傻?好啊,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耗,想跟我抢萧鸿煊,没门!”
她气势汹汹地放完话,仍觉得不足够,便又开口:“你要是实在想找死,我大可去会一会你的情郎,你抢我的,我就抢你的,这样才公平……”
皇后听见这话低下眉,眸中隐隐的寒光一闪。
毒蜘蛛正说得起劲,身后便传来一声冷冷的质问:“你要去会谁?”
来人是萧鸿煊,他方才下了朝回到紫宸殿,一迈进去就看见柳莺闭着眼倒在地上,只是她那抖个不停的样子已然出卖了自己,严厉一问,她才如实相告是那个妖孽支的坏招。
他早该想到的,这好斗的家伙就不会有一刻安生。
毒蜘蛛回头一看他脸色不愉,了然:“脸这么臭,大臣又吵架了?”
萧鸿煊背着手垂着眼帘看她:“朕不是让你待在紫宸殿别乱跑吗?”
毒蜘蛛还没来得及说话,皇后便上前来嘘寒问暖:“皇上,您料理国事辛苦了,放心,相思刚刚是与臣妾聊天解闷呢,您来了正好,不如留下用午膳吧。”
萧鸿煊盯着她打量,看不出异常,又望向毒蜘蛛。
毒蜘蛛倒是气定神闲,狡黠笑着凑到皇后跟前:“想下毒啊?”
皇后嘴角弯起弧度:“本宫怎会有此歹意,你多虑了。”
看这两人明枪暗箭,眼神交汇之处似有电光火石,萧鸿煊眉头一皱:“不必了,朕还有政务要忙,皇后自己用吧。”
他正待转身要走,袖角却被牵住了,回头一看,是毒蜘蛛:“哎,这顿饭迟早是要吃的,晚吃不如早吃,不如赏她个脸面,看看她能端出什么花样。”
皇后端庄莞尔:“本宫的小厨房不比御膳房差,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萧鸿煊将毒蜘蛛拉到一旁:“你不是说要朕离她远点么?”
毒蜘蛛点头,又道:“这叫反守为攻,不矛盾,且放心,有我在,她毒不死你。”
萧鸿煊额上青筋一跳,他堂堂九五之尊,就这么被一介妖孽给小看了。
栖梧殿的偏厅中,一桌佳肴已布置得色香味俱全,萧鸿煊与皇后面对面坐着,他背后站着毒蜘蛛,皇后背后站着岑姑姑,很显然,岑姑姑时不时一个白眼丢过来,很是看不惯皇上身边那个胆大妄为的宫婢。
毒蜘蛛才不理这个微不足道的冷面女官,第一个端起青玉碗盏,拾起银筷子,将桌上各色菜肴全数尝了一遍。
岑姑姑气不过,鼓起勇气道:“大胆,你在干什么?!”
毒蜘蛛尝罢鸭舌尝鲜笋,吮着筷子尖答她:“为皇上试毒啊。”
岑姑姑按捺着口气,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皇后娘娘的小厨房都是自己人,而且奴婢也全程监督,怎么会有人下毒?”
毒蜘蛛啧啧摇头:“那可说不准哦,皇后,你觉得呢?”
皇后慢条斯理地挟了鱼肉入口,眼皮抬也不抬:“岑姑姑,相思也是一片侍奉皇上的忠心,罢了。”
这下子,岑姑姑更是替自家主子觉得憋屈。
萧鸿煊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下没用两口,便觉得胃口不佳,皇后看了他一眼,亲自舀好一碗鸡汤,凉过一会儿,拿鱼尾勺自己尝了尝,才呈至皇帝手边:“这汤已经放温了,皇上请用。”
毒蜘蛛接过,皮笑肉不笑地来一句:“皇后照料真周到。”
说罢她便要就碗饮,皇后面染愁色,抬起手哎地一声制止,却半晌无话,摇头叹息,好一副正宫被欺压的无奈形容。
岑姑姑终于再次看不过去:“皇后都亲自试过毒了,你这宫婢插什么手,皇上,奴婢斗胆,皇后身为中宫,初来乍到,您可不能纵容宫婢如此欺负她呀!”
岑姑姑说得真情切意,皇后十分配合地红了眼圈,似乎真有几分委屈。
萧鸿煊扶着额头,只觉得这局面比前朝政务还麻烦,一个妖难对付,两个妖更难缠。
毒蜘蛛见那一主一仆演得跟真的似的,不禁冷脸嗤笑,她可看得真切,这鸡汤里明明白白剧毒无比。
“相思,不必试毒了,皇后一番心意,给朕吧。”
毒蜘蛛好整以暇地睨了他两眼,将那碗塞到他手里,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喝吧,毒死你个蠢蛋!”
☆、38.
萧鸿煊一怔,瞪了她一眼,低头看着那黄澄澄的鸡汤,正想着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糊弄过去,却不见那毒蜘蛛退到了屏风后。
他刚要找个借口转开话题,还未开口,一瞬间身子一冷,动作全不听自己控制,手端着那碗便仰脖饮了个干净。
他喉头一呛,那鸡汤却没顺着食道往胃中去,全然不知去了哪儿,又看到自己的手拎起一旁的茶壶,往杯中斟满了茶,仰头饮下半杯,剩了半杯推至皇后跟前。
这诡异的感觉,萧鸿煊还是有生以来头一次体验,仿佛自己变成了傀儡,视线、表情与声音全不听自己使唤:“这汤有些腻了,拿茶冲淡一些才有滋味,皇后尝尝?”
端坐在对面的皇后目光滞留在那微微摇晃的茶面上,笑脸有点僵:“臣妾……却之不恭。”
只见她端起那杯茶,却不饮,一双眸子不住地转,萧鸿煊看见自己的身子离开座位,直接从她手中接过那茶盏:“皇后怎么不喝,朕还是亲自喂你吧。”
话罢,没等皇后反应过来,他看见自己的手掰开她的嘴,直接不由分说地把那半杯茶灌了进去。
等皇后伏在案上咳个不停,萧鸿煊感觉身体一轻,刚才那股被压制住的怪异之感才彻底消失,他立马明白过来,回头瞪向那个从角落里回来的貌美宫婢。
“你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毒蜘蛛眨巴眼睛,很是无辜地逗他,“以其人之道还之其身呐。”
她走到皇后身边,见她面色郁郁,浮夸地感慨:“哇,皇后娘娘,皇上亲自喂茶,对您可真好,奴婢真是羡慕不来呢~”
一旁的岑姑姑刚刚看见皇帝如此反常的举动,听着他们的话觉得诡异,又不知诡异从何而来,不过看见这宫婢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阖宫妃嫔都如百鸟朝凤地拥戴中宫,何况是你这小小宫婢。”
皇后此时却有些气息不匀:“皇……皇上,臣妾突然有些不适,不能伺候您了……”
岑姑姑弯腰一看她的脸色确实不好,大惊:“皇后娘娘,您怎么了?奴婢去请太医吧。”
皇后却抬起手制止:“不必……”
萧鸿煊脸上不无担忧,她们妖怪打架是她们的事,万一荆家小姐真有个好歹……他正盯着那皇后,袖子被牵动,回头一看,那毒蜘蛛冷着脸:“怎么?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