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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冠天下:将门商女(173)

作者: 暖笑无殇 阅读记录

只是,一个从来都没有情绪的人,突然对着两个字瞳孔骤缩闪烁,只能说明,这两个字,才是他的切入口。

暮颜蹲着,见他撇开了脸一脸不愿说话的样子,突然招了招手,南瑾身后的一个小太监立马低着脑袋快步走来,暮颜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怀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一个小瓷瓶,指着小夏说道,“给我把他受伤的绷带解了。”

小太监一愣,怔怔看向暮颜,看着才惊觉自己失礼,立马低了头什么都不问地给小夏解了绷带。因着一路被好不怜香惜玉地拖着过来,其实他的伤口已经有些裂开了,这会儿过去,绷带都已经和伤口黏在了一起,小太监有些于心不忍,小夏他认识,虽然不曾说过话,但是看着老老实实做事也挺可靠,今日骤然听到他犯事,惊讶之余其实心里还是不能接受的。这会儿看着因着自己的动作,重新流血的伤口,不由得放慢了动作。

暮颜却是没了耐心,淡淡哼了一声,呵斥道,“还不快些?”

被呵斥地一个激灵地小太监瞬间清醒过来,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这手底下的人,差点儿将他们所有人都杀了,他在这心慈手软个什么劲?当下,也不问到底是哪只手,三下五除二,将小夏两只手上的绷带都拆了。

这样拆绷带有多疼,暮颜自然知道,可是自始至终小夏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呵!倒的确是个硬骨头。她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说道,“我知道你不怕疼,我知道你骨头硬,那些个大内牢狱审问犯人的手法,对你根本没什么用。所以,我也不走那些了,咱直接来一些我的拷问方式。”

少女声音清越,语调温婉,连神色都很是温和地看着地上那个少年,他的双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摊着,伤口向上,因着方才小太监粗鲁的动作,伤口再一次受伤,皮肉翻卷着触目惊心。

小太监的脸色有些微微的白。

南瑾和暮书墨不动声色,看着暮颜的动作,那个小瓷瓶,他们记得是森罗学院那位院长送来的,那段时间送来一大堆药和毒,具体做什么用的,恐怕只有暮颜自己知道。但是这个时候,必然不是什么药。

果然,那边暮颜已经打开了小瓷瓶,瓷瓶一打开,浓烈的刺鼻味道就已经弥漫出来,充斥在整个帐篷里。

暮颜握着那瓷瓶,凑近了一点小夏,微笑着说道,“我其实挺讨厌你这样的人,面无表情,死气沉沉,我就一直想打破你这样的表情面具。这毒,是师兄给我防身用的。听说,这一瓶,可以腐烂一整头狮子,连骨头都不会剩下。我就想看看,当你的血肉,从伤口处一点点溃烂的时候,你该是什么表情。”

话音刚落,就连还在南瑾身后的那个小太监,浑身都猛地一颤,有些胆寒看向蹲在那里的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的表情,很温和,很迷人,甚至,温柔到眼神都是缱绻的,可是,那说出的话,光是想一想就觉得令人恐惧!

第四十七章 拷问(2)夏之镜

可是躺着的那个少年,还是面无表情地偏着头,没有看任何人,似乎灵魂出窍般。

“夏之镜。人活着,总该有他活下去的理由,或者说,有他在乎的东西,你呢?你在乎的是什么?”暮颜似乎也不急着上刑,声音蛊惑地问道,这个少年,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怪异,如今想来,应该就是这种死气,就好像,自己只剩下了一具躯壳,外界发生了什么,自己遭遇了什么,他都不在乎,哪怕面临着整个身体生生被腐蚀的威胁,似乎也不在乎。

就是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把自己活成一具……尸体?

地上的少年微微抽搐了下手臂,满满偏头看向暮颜,嘴角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话,最后又偏了头,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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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夏之镜。

又叫静之。

可我不喜欢第二个名字,那是我这辈子的耻辱。

听父亲说,我们家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只是家道中落的书香门第,还不如普通人家。坚持着骨子里的清贵,连家中孩子都养不活。

到了最后,竟沦落到了需要进宫做太监的地步。

家中五子,我排行第三。

大哥肩头责任最重,依然是不能去的,小弟是父母老年得子,自是偏疼,这般情况下,为了他俩安全,我在抓阄中做了手脚……

出发前的一天,母亲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宿。

那时候其实我还是年少,只觉得可以减轻家里负担就好。传宗接代有哥哥弟弟们,少一个我并无大碍。可是,当时的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宫中黑暗,到底能让人绝望到什么地步。

我入了宫,是个很猥琐的老太监带我进去的,他的指甲很长,也很脏。他看我的眼神,露骨到让人恶心。他带着一群小太监,等在净身房旁边的偏房里,要我们都将衣服裤子脱了,说是检查,然后用他脏兮兮油腻腻的手一个个摸过去,所有和我一般大的少年都瑟瑟发抖,却无力反抗,若非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怎么会到这地方来?既如此,还有谁敢反抗?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

进来了一个黑袍人,方才猥琐淫笑的老太监似乎很不悦地回头怒视,刚想张口骂人,却从开着的房门看到黑袍人身后黑压压的士兵的时候,突然什么话也骂不出来,舔着连凑上去,“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那谄媚的模样,同样令人作呕。

黑袍人也没有理睬他,直接越过了老太监,从他们一个个面前审视着,他全身笼罩在黑袍里,大大的帽檐遮下来,他们根本看不到这人长什么样子,也不敢看。老太监都这般模样了,谁敢看?反正他不敢。他低着头,看着眼前的一尺方寸间,默不作声的。只要不是赶他出去,他们要做什么,和他无关。

只是,很戏剧性的,眼前那一尺方寸间,出现了黑色的袍角,有枯瘦的手从袍子里伸出来,指了指他,他错愕地抬头,就见到门外立刻有侍卫进来,将他的眼睛绑住了,驾着他离开……

即使心中紧张地七上八下,可是他也不敢出声,不敢问,整个人陷进了一种格外恐怖的黑暗里。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炷香,也许会更短,也许过了半日,他根本没有概念,侍卫们终于停下了,放下了他,然后转身离开。有衣袂飘过的声音,来人在他身前站定,轻手替他揭开了眼睛上的黑布。

其实这黑布,揭下来和不揭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暗的密室里,而密室里唯一的亮光就在黑袍人身后,一支格外微弱的烛火。

“从此,你就是我徒弟了。你不再叫夏之镜,你叫静之。”黑袍人说了今天遇到自己之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难听,听得人连牙齿都打着颤儿的酸。

可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觉得那是自己唯一的救赎呢?到底是为什么觉得那声音也甚是好听呢?因为,那个猥琐的老太监需要对他下跪行礼,于是,自己便觉得,有了巨大的靠山?还是因为,那揭开他眼前黑布的动作甚是温柔,而自己,就像是初次破壳的小鸡仔,认定了第一眼见到的人?谁曾想,这才是他生命中所有绝望的来源。

起初,的确是岁月静好了一个多月的。

他安安心心跟在他身边,学阵法、学武功,除了不能走出这个暗无天日只有一盏小小火苗的密室,其他都很好。他以为,他的一生就该是这样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男人,器宇轩昂,高华贵气,眉目间浓浓的忧思成疾……那是他们夕照的国君,伟大的陛下。他来去匆匆,当自己还成沉浸在陛下的英武里的时候,鞭子就上来了。

这一鞭子,似乎就打开了某个鬼蜮的大门,从此之后,斥责、毒打、猥亵,那些黑暗中的魑魅魍魉突然之间涌现在这个密室的各个角落。他躲避不了,反抗不了,他所有武学阵法都是受黑袍人所教如何反抗?这样一年后,黑袍人将自己送去了净身房,要自己待在内务府,做一个小小的太监。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他的掌控,只要能摆脱,哪怕是做太监,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