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天下:将门商女(230)
他等了这许多年,小心翼翼的,不敢表露心迹,生怕那姑娘被吓走,生怕自己的政敌知道了他的软肋,生怕这个,生怕那个,因着在乎,于是什么都怕。
可是,这一次的差点天人相隔,让他终于什么都不怕,只想要将她呵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免她惊,免她苦,免她流离失所,孤苦无依。
月蝉这几日很忙,即使她的手还不能做什么大的动作,却也不妨碍她到处跑。
她几乎天天跑康府,也不知道做什么,然后就跑天牢,去看大长老,那个月家唯一给过她温暖的老人,她终究于心不忍。
当圣旨赐婚的事情终于传得沸沸扬扬传到月蝉耳朵里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她也不是矫揉造作的人,当下也没有反对,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言正枫于她,终究是不一样的存在。当然,她也提了一个要求,找到暮颜。这个为了她远赴天烬,乔装打扮混进皇宫的少女,那一日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眼神,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颤抖、疼惜、难过,感同身受。
那些水牢里的日子,再多酷刑加身,她也没有哭,没有晕,哪怕咬地满嘴都是血,她也强迫自己清醒着。大长老说,帝都来了一位莫公子可以解毒时,那份胸腔里控制不住的暖流,是黑暗中唯一的曙光和暖意。月府大门口,在暮颜伸手过来拥抱她的时候,所有苦苦支撑着的防线,终于支离破碎。
那是安全感。
如今,她想给暮颜,一份同样的安全感。
……
月黑风高夜。凉风习习。有黑色的鸟怪叫着桀桀飞过,扑棱着翅膀掉下一两片羽毛。有风,贴地盘旋,卷起地上的落叶,一路打着卷儿往前吹。
今晚的风,有些大,也有些诡,似乎一个劲往衣服里吹,吹得脊背上凉飕飕的。
和以往每一个夜晚似乎都相同,又似乎有所不同。路人们纷纷拢了拢衣襟,左右看了看,加快了步伐朝家里赶去。
渐渐地,路上愈发没了行人。
城门口更是萧条的只有落叶盘旋而下,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似乎有无家可归的乞丐们低声交谈,也有小动物疏忽间跑过草丛的声音。
侍卫们拢着袖子,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马蹄疾驰而来的声音,划破天际,宛若惊雷炸响在夜空,有人高声喊道,“紧急军情!”
四个字,带着余惊未定的颤抖,宛若深冬月夜里,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昏昏欲睡的侍卫们一个激灵,浑身一颤,赶紧簇拥着开城门,城门外,已经看得到毫不减速的快马疾驰而来,那人边境士兵打扮,手持红色奏报,红色,那是最紧急的!奏报之上,一块黑鹰木牌已经清晰入眼,那是黑鹰军,身份的象征。
黑鹰军,常年驻守边境,和良渚暮离将军遥遥相对。
不好的预感一瞬间炸开在脑子里,当下连阻拦询问都没有,瞬间就给那士兵让了路。那士兵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一路疾驰而去,带起的劲气划破空中树叶,破碎的叶子摇摇晃晃地在半空中盘旋。
可见方才速度。
这一下,所有守城士兵都没了困意,一个个互相张望,你看我我看你,却也不敢问出心头最大的焦虑。
暮离侵犯了天烬边境。
倒也不是真的举兵而上,只是时不时骚扰,相比于侵犯,威胁的味道更重。天烬帝不用问就知道,这是暮离问他要人呢!当下,一口气梗着,下不去,上不来,只觉得方才复原的身子骨,一下又跌回去了。
只是,很快,不仅黑鹰军遭到了挑衅。
夕照边境守城士兵也开始骚扰了,而且骚扰的理由都没有,就是看你不顺眼!第一日,是在深夜,所有人都入睡以后,夕照士兵突然锣鼓声声,震天动地!天烬士兵一个个瞬间惊醒,下意识穿好盔甲严阵以待,结果一看——人呢?
人家夕照的士兵,一个个早就回去睡大觉了!
这战场之上,这种宣战当儿戏的,只有他夕照敢!一日,两日,三日,天烬士兵苦不堪言,却也不敢效仿,万一人家真的攻进来呢?
可是因着这种事情,却又不能告知陛下,被人家的锣鼓声吵得不得安宁这件事,也实在是史无前例,报告回帝都都觉得丢人!毕竟,从来没有人,能像夕照这般不要脸!
而远在边境的天烬士兵,自然不知道,不要脸的不只是夕照,还有盛宁。
盛宁太子爷,亲自带着盖着他太子爷私章的“国书”,来到了天烬,说是——找他家媳妇儿。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是不是要那张位置?
四面楚歌。
说的就是这个时候的天烬。所有人都在问天烬要人,可是……天烬帝也是委屈啊!你说来,是你自作主张地来,打了声招呼,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如今,人不见了,却人人喊打喊杀地过来要人。
天烬帝都要怀疑,这长公主殿下就是借此机会想要掀起战争!就那样的女子,谁能将她绑走?
……
地下室里。
郡王爷好整以暇看着又玩出新花样的暮颜,这几日,这位长公主不画画了,她那日见到青儿的荷包,觉得甚是好看,于是学着玩女红。
于是,又一次刷新了郡王爷对她的认知——这是女红么?绣布上,一团团的五颜六色的色块,至于是什么,却是完全看不出来的,问她,她拿出青儿给她的图样,很美的荷花,只是……
默默抚额。
也不知道暮大将军是怎么教的女儿,听说十几岁之前都在边境,想也知道,大老爷们堆里打滚着长大的女孩子,这方面的确是拿不出手的。
“这几日,三国都在问皇爷爷要人。皇爷爷焦头烂额地,听说朝堂之上,人心惶惶,谁都不敢乱说话,就怕殃及池鱼。”他支着下颌,看着那一团团色块,再看看似乎压根儿没意识到那些色块有多丑,还绣的格外专心的暮颜。
暮颜只负责开药方和复查,所以其实她是真的很闲,但是又走不出这扇大门,自然要找事情来做。
她也没要求出门,人质的自觉还是有的,徒劳无功的事情,她一向不浪费精力。
只是,闻言愣了愣,“三国?”盛宁也掺和了?要干嘛?
“嗯,盛宁太子爷前两日到了,说是……要找自己的媳妇儿。”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暮颜,“你何时和盛宁太子爷勾搭上了,还成了人家的媳妇儿?”
“我都不认识他。”暮颜耸耸肩,“找个由头,想要捞点好处吧。”很简单的道理,良渚、夕照矛头突然一起指向天烬,那么天烬非死即伤,这个时候浑水摸鱼,怎么着也能捞个一城半池的,何乐而不为。
至于……理由,这个时候还需要考虑理由么?能找个理由都是认真对待了。
“呵呵……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理智的模样。”黎郡王看着她,眼神有些深邃,他说的是真的,这个女子,似乎任何时候都能瞬间权衡利弊,找到最适合自己,对自己最有利的抉择,从不会因小失大,也不会情绪化。若是别人被自己绑了,怎么着也会绝食、哭闹,或者用自己身份威胁吧,她呢?现在紫儿和青儿都快将她当作主子了……
盛宁太子爷虽然传闻不太好听,但是身份摆在那,而且人家也说了,找的是媳妇,也就是正宫,可是这女子呢,该有的娇羞一点没有,欣喜更是没见到,一如既往清清冷冷的模样……
“你是不是想要那张位置。”突兀地转了话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给,甚至,暮颜手中的动作也没停,眼皮都没抬一下,问道,就像是问,你吃了么一样的自然和平常。
黎郡王却是一愣。这个话题,任何时候都很敏感。他和暮颜终究不是推心置腹的伙伴,不愿交代。
“你也许已经看出来了,我可以治好你的疮,你可以和寻常人一样脱了面具,行走在阳光底下。”暮颜终于放下了手下被她折腾了一天愈发丑的不像话的绣布,抬眸看向有些认真下来的郡王爷,坦白说道,“但是,你的丹田,是没办法医治的。就算是老师来了,也没法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