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天下:将门商女(30)
“别动!”
几乎是在她的一只脚完完全全踩上石块的同时,杀气就已经袭来,接着脖子上便一凉!
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身后的男子看不见模样,只觉身形非常高大,说话声低沉带着微微的虚弱。
……
方才注意力都在攀岩上,这时候她才注意到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低头看去——
饶是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暮颜还是怔住了!
血。
蜿蜒成溪,一条条暗红色的细小沟渠从里面缓缓流出来,有两条一直延伸到她脚下,脚底都是粘腻的湿漉感。
洞口有稻草遮挡,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可想也知道,一个人的出血量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一瞬间,寒毛直竖!
宛若死神在她背后桀桀怪笑,举起收割的镰刀。
暮颜忍着心中的惊惧快速打量着周边情况,想要得到一丝一毫对她有利的契机,可是她近乎于绝望地发现,没有。没有任何机会。哪怕自己其实可以修炼,可是力量的悬殊一目了然。
“说!你又是哪方的?!”背后男子厉声问道,锋刃又递了递。
“嘶!”倒抽了一口气,一定流血了,血迹沿着肌肤一点点往下趟,如同千万只蚂蚁爬过般渗人,她立马好汉不吃眼前亏举起双手表明立场,“大侠!等等!……大侠,你误会了,我就是一个采药的,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的,谁敢派我来坏事儿啊?……是吧?大侠?”
背后的人无动于衷。
暮颜再接再厉,“大侠……我是将军府的三小姐,全天下都知道我是个丹田破碎的废物,真的……就我这样的人,你也不屑于碾死我是不?”
背后的男子似乎认真考虑了下,觉得此话有理,杀人之心渐淡,一口气松下来突然就一个踉跄。
暮颜这才注意到,他握着匕首的手隐隐颤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袖口处有鲜血流出来,只是方才袍子漆黑,看不出来罢了。也是,经历了这般厮杀,也应该精疲力竭消耗殆尽了吧?
她的心,瞬间定了一大半,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一个笑容表达一下善意,最后发现刚刚实在害怕,这会儿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腿都微微有些软。也不知道刚刚那个嘴角,扯得够不够善意,反正背后那人也看不见,她如此想着,说道,“你伤势很重,绝对走不出这山里,我是个医者,我可以救你。”
沉默,许久。
男子才收了匕首,言简意赅地开口,“条件。”
连音线都透着冷意。
知道自己不会被杀了,她转身准备好言相劝,一抬头,愣了下,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是个极其漂亮的少年,线条优美,眉毛浓黑斜斜飞扬入鬓,尤其一双眼睛,仿佛天生带着灰蒙蒙的雾气,连瞳孔看上去都是黑灰色。
“条件。”对面的少年重复道,又多了几分冷意。他天生不喜欢别人看着他的脸。
暮颜微微一笑,此刻淡定许多,“里面的是谁,你又是谁,他们为什么杀你,这些事情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想来不过是老套情节,一群听命的,和一个保命的。我这人更没什么正邪之分的大是大非观,就算你是大恶人,我救你也不过是为了保命。”
少年微微愣怔,她突然挑眉一笑,道,“若你觉得需要报答我的话,做我三个月的随从吧。”
对面的少年盯着暮颜好一会儿,似乎在认真考虑她建议的可行性,许久点了点头,道:“好。”如此说完,又是一个踉跄——晕过去了。
肩膀上骤然多出来的重量让她意识到其实说是开溜,自己刚刚完全溜得掉……方才自己脖子还被抹了吧?真要救?难道不是应该趁机报复回去一脚踹下悬崖?
虽是真么想,行动却很实诚,任命地半拖半抬着男子进了洞里,一入洞里,又是一阵颤栗——
二十多具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脖子上千篇一律一道几乎贯穿整个脖子的伤口,这才是巨大出血量的源头。
她重新看向昏迷中的少年,年龄不大,却已经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和生命……这样一个人她真的应该救么?或者说,这样的一个人,她真的能带在身边三个月而平安无事?
可是……她刚刚是不是自报家门了?暮颜掩面,欲哭无泪。
最后,脑子里两个意见不同的小人争执了半天,眼瞅着少年进气都没出气多了,“医者天性”的小人终于占了上风,暮颜任命地爬起来回了悬崖上拿药篓,她不会承认之所以救他是怕万一自己没救,最后他却活下来了哪天就来把自己剁了包饺子……
上头的沉施已经急哭了已经在悬崖边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准备爬下来找她了,看到她的那瞬间一下子就喜极而泣……
暮颜却笑不出来,她拿着药篓爬了下去,给少年处理了伤口包扎好,留了点干粮和水,又清理了洞里了血腥气,如此这番做完之后,才掩盖好了洞口,摘了夏斯卡格草离开。
三月之期,就此作废吧。她今生只想安稳度日。
第三十七章
从断魂山脉回来,已经过了几日。谁都没有发现她当时的失踪。这几日,暮颜都老老实实窝在小院里,抄家训、种草药,折腾她的小院子,研究那位老先生给的手札,安安静静做着她平庸的将军府三小姐。
那日悬崖下的事情仿佛已经远去,遥远地仿佛不过南柯一梦。
期间,她偷偷去了趟谢锦辰的宅子,谢锦辰自从做了官之后,就搬出了谢宅,他自己的府邸很是低调清净,下人都没几个,她去的那日还是只见到了认识的青竹和青影。
她给谢锦辰把了脉,教导青影按照方子给谢锦辰每夜泡脚,如此一个月之后,她才能给他解毒。
看得出,主仆三人都很是高兴,反而最淡定的要数谢锦辰,他只交给暮颜一个薄薄的信封,说回府再看,便交代青竹将她悄悄送回了府。
信封的确很薄,取出来一看,里面就三张纸。
每张十万两。
盖着熠彤最大的钱庄——万通钱庄的鲜红大印。
暮颜捧着此生的第一笔巨大的财富,饶是向来遇事淡定的暮三小姐,也不淡定了。当即拉着沉施就去大吃了一顿。
听了此事的谢锦辰,听说那日嘴角的弧度明显的整个府里的人都有些胆战心惊。
万品楼的开业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掌柜的找了几个写字先生,用红纸黑字写了很多张“传单”,派了十个小厮每天就找熠彤热闹的街道,人手一张发传单。当然,这也是暮颜教的。说这叫“广告”,顾名思义,就是广而告之。
两块牌匾做好了。小院正式有了名儿,叫白鹿居。
天气渐渐回暖,这一日阳光正好,碧空如洗。暮颜坐在院子里看着沉施忙活,前几日厉千星递了拜帖声势浩荡地来访了,还带着几个小厮,每人搬了一盆花,说是王爷外出带回来好多名贵海棠,于是送了两盆过来,如今小院也算是有花有草又有玉石桌,还多了人气,愈发地像个样子了。
对于这位病弱西子,暮颜还是挺喜欢的,说话柔柔弱弱却不造作,千金大小姐的气度仿佛镌刻在骨血里,不像她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都是泼猴的基因。
当然,暮颜也发现了,这位厉千星小姐似乎对自己那位三叔很是在意,明着来找自己玩儿,实则三句话就得绕回暮小叔,小眼神儿一个劲一个劲往外瞟。只是明显没有那个运气,一直等到她离开了,也没有见到暮三爷。
本来暮三爷就是个脱缰的野马,连将军府都不一定碰得到他,别说在这小院里守株待兔了。
“白鹿居。”暮颜还未感慨完,门外带着笑意的熟悉嗓音响起,抬头看去,一袭闷骚紫色锦袍的暮书墨,摇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仕女图折扇,一脸自以为是温雅学士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