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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86)【CP完结】

作者: p876543 阅读记录

他一开口就止不住哭声,被鞭打得全是血痕的双手紧紧地抓着牧晚馥的衣襟,哭得直喘着气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下药的!我不该把李琳依送到你的身边!」

商柔抬起泪眼涟涟看着牧晚馥,哀求道:「我不会??真的不会再想着合和了!我求求你!别再离开我了!不要讨厌我!」

牧晚馥停下脚步,他低头深深地凝视着商柔,本来冷淡的琥珀色眼眸渐渐泛起涟漪。

他终於还是叹了口气,亲吻着商柔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 丝毫没有顾及周遭的宫女太监都在看着他,柔声道:「别哭了。」

商柔本来身体就不好,又被闻萧伶在雪地虐待侮辱,便发起高烧起来,好几天都神智不清地在梦呓,总是在叫着牧晚馥的名字。

当商柔从连场记不清的恶梦中醒来时,他正躺在彩霞馆的厢房里,眼前是熟悉的窗户,朦胧的阳光透过雪白的窗纸洒落在铺了波斯地毯的地板上,窗棂雕着精致的长春藤纹,淡淡的茉莉花香萦绕鼻边。

他感到手里好像有点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一人正十指轻扣地握着自己的手,那人五指如同白玉雕成般纤细修长,指节柔若无骨,泛起粉红色的指甲形状漂亮得如同花瓣。

商柔转头,只看见牧晚馥正坐在床边批改奏摺,丝绸似的棕发在微尘起舞的阳光中泛起浅浅的金光,只以一根简单的发带懒洋洋地束起来,几缕发丝柔软地垂在颊边,如同扇子般浓密漂亮的羽睫动也不动,琥珀色的美眸静静地阅读着奏摺,水润优美的绛唇浅浅地抿着,精致小巧的下巴勾勒出几分薄情。

曾几何时,当自己在铜雀宫的床榻休息时,那个男人也如此安静温柔地相伴左右。

彷若隔世。

早已记不清楚那是哪一年发生的事了。

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商柔不禁松开手。牧晚馥立即发现了,他放下奏摺,柔声道:「醒来了。」

商柔转身抱着被子,就是不看他,毕竟当着满宫的人哭着示弱实在太不像一个男人了,倒像是个撒娇的小女孩,他真的有点无颜面对牧晚馥。

自己??真的是愈来愈脆弱了。

牧晚馥也不恼,只是跟宫女吩咐道:「把白粥端过来。」

宫女离开之後,牧晚馥便轻声问道:「你一定饿了。」

那人的柔言软语如同藤蔓般缠着商柔内心本就不坚强的盔甲,一下子便把盔界摧枯拉朽 。

「别生气了,那天凌绿冲到起龙殿跟朕禀告闻萧伶硬闯彩霞馆的事,陆萱立即自动请缨来找你了,朕来晚了一点,幸好他挡住了闻萧伶。」

来晚了一点?怎麽可能来晚了一点!要是他再晚半步,闻萧伶反应过来陆萱在拖延时间,凭着他手中那柄无人可以问罪的尚方宝剑,自己早就血溅三尺了!而那柄宝剑是牧晚馥亲自赐给闻萧伶的!

像牧晚馥这样玲珑剔透的人怎麽可能迟到—但商柔不敢再去深究,正如他当初也不会去调查闻萧嫣那方手帕,他已经习惯睁一只眼闭一眼了。

「若是还生气,就咬朕的手臂吧。」牧晚馥温言说道,他的声音柔和清软,说起情话是极为动人的。

牧晚馥那久违的温柔款款使商柔又心软了,刚刚冒出来的那一串阴暗想法立即被压下去,他又转过来面对牧晚馥,勉强稳定心神,低声问道:「凌绿怎麽样了?」

「他趁闻萧伶带人堵着你时,乘机翻墙逃出彩霞馆,拖着一条伤腿来找朕帮忙,朕念他对你一片忠诚,已经命太医好好医治他,也给他赏赐了。」牧晚馥温柔地抚摸着商柔散落的长发。

「嗯。」商柔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此时,宫女进来,把白粥递给在牧晚馥身边站着赵公公,牧晚馥伸手接过白粥,柔柔地说道:「乖,先吃东西,你可以怨恨朕来得太晚,但可不能为此伤了身体。」

商柔的确饿得很,便慢慢地坐起来,牧晚馥把软枕置在商柔的背後,商柔刚想接过白粥,牧晚馥便抿唇轻笑,拿勺子舀起一点白粥,吹凉之後才递到商柔唇边。

犹豫了一阵子,商柔才张嘴喝粥。牧晚馥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喂商柔喝粥,一双秋水盈盈的美眸含笑看着商柔。

商柔很快就把一碗粥喝完,他还想多喝一碗,牧晚馥已经把空碗递给赵公公,伸指为商柔擦拭着嘴角,说道:「太医说,刚醒来不宜吃太多东西,免得不适。」

「嗯。」商柔明白。

牧晚馥只瞥了赵公公一眼,赵公公就会意倒退着离开/房间,房间只剩下牧晚馥和商柔。

「别恼了。」牧晚馥偏头温柔地笑着,向商柔伸出手来。

商柔再也忍不住委屈,扑进牧晚馥的怀抱中,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肢。

久违的拥抱,就算明知自从自己跟牧晚馥闹翻之後,玉姬和李琳依这两个新人都曾经躺在这个拥抱中撒娇求宠,跟他彻夜缠绵,但至少事到如今,他还是来救自己了,正如当日在斗兽场中,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抱入怀中。

这就足够了。

真的不能要求太多了,他毕竟是皇帝。

就算将来会跟更多不同的女人分享这怀抱,就算知道自己在他的心中永远都不能居首,但此刻能够被他所记得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自己怀抱着残缺将就的感情,又怎麽能够要求对方全心全意的感情呢?

刚才在闻萧伶把剑架在自己颈边的瞬间,商柔想起的不是快要跟合和公主团聚,而是他不能跟牧晚馥见最後一面,他很後悔自己没有把握机会跟牧晚馥和好。

始终无法放下他,那颗种子早就在心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巨木,若要忘记他,就等同在心房狠狠地剜出一团血肉。

牧晚馥抱着商柔,一手细细地来回抚摸着他的背部,轻声道:「没事了。朕在这里。」

商柔沉默不语,只是使劲地抱着牧晚馥,埋进他的怀中。

二人就这样安静地拥抱着,任由阳光悄悄地爬过屋脊上的蛟龙戏珠,任由时光流逝。

恨不得瞬间便是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过了半晌,商柔低声道:「陛下,臣??臣妾的膝盖很痛??」

牧晚馥亲了亲商柔的额头道:「你跪得太久,当时衣衫也单薄,膝盖冻伤了,太医已经为你敷药了。」

「会是??一辈子的吗?」商柔抬头颤声道。

「好好调养,会好起来的。」牧晚馥没有正面回答。

商柔的嘴唇掀动着,他想问起闻萧伶,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始终不想让牧晚馥难为,闻萧伶毕竟是他的肱股之臣,若是为了自己这男宠而使闻萧伶遭了什麽罪,别人只会把牧晚馥当作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君而已。

牧晚馥微笑道:「怎麽在看着朕?」

「没什麽。」商柔抱得更紧,只要牧晚馥还在自己的身边,他就什麽都不在意了。

牧晚馥低声道:「今夜朕留下来陪着你。」

商柔本来想点头,但还是摇头。

「嗯?」牧晚馥稍稍偏头。

「我病了,会传染您的。」

「现在没有传染吗?」牧晚馥噗哧一笑。

商柔立即坐起来,胆怯地说道:「您回留云宫吧??您病了就不好。」

牧晚馥的额头轻抵着商柔的额头,漩涡似的深邃眼眸凝视着商柔,轻轻地道:「真的要朕回去?」

商柔失神地看着牧晚馥,一手不禁抓着牧晚馥的衣襟,嘴唇颤抖着。

那琥珀色的琉璃流光中,全都是自己的身影,彷佛这个肩负着苍生的男人,从此之後只看着自己,只在意自己。

「罢了,你好好休息。」牧晚馥浅浅一笑,他站起来,转身往门口走去。

商柔呆呆地坐在床上,房间庞大却空虚,他不想要华丽的囚笼,他只想活在牧晚馥那双眼睛里,一辈子都跟着他,不要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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