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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师,大骗子(52)

只是上头不会放任他这样成长下去的。

季硝的风光,也不过是一时罢了。

季硝对方秋棠的疏离,有私心的怨愤在,却也未尝没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

他不希望上头以为方秋棠是他的软肋。

“没想到?”方秋棠气得脑仁都疼了,从椅子上跳下来,指着季硝就骂。“我当初跟没跟你说过,这样的生意沾不得?你他娘的想当吕不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如今你弄出来的糟心事,却要让宋玄来背锅?”

“公子说的都对,”季硝笑着点头。“是硝莽撞了。”

他附和认错的模样也跟从前如出一辙。

方秋棠竟说不下去了,他盯了季硝半晌,拂袖要走:“罢了,事已至此,我去跟宋玄想办法,你在这里呆好了,哪里也不许去,有事我再来找你——”

季硝却忽得从背后拥住了他。

“公子,你走吧。”季硝低低地说。

他喊他公子的声音与从前如出一辙。

“我本以为他们会雇人暗杀我,如今看来,我对他们或许还有些用处。他们才想用你来要挟我。”季硝的语气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宋大哥去买货不假,可顶的名头却是你方秋棠的商铺,一旦官府开堂,必然会将这件事引到你的身上。”

“到时候,我是摘不出来你的。”

季硝说到最后,已经隐约露出焦急之色,双手按着方秋棠的肩膀,眼睛里已经要爆出红血丝来了:“公子,你逃罢。你逃了,他们自然会来找我了。”

“啪”

方秋棠给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的又狠又响,季硝的整张右脸都红肿了起来。

那张花孔雀似的脸,一下就变得滑稽可笑了。

季硝愣愣地盯着他。

“季硝,我走了,宋玄怎么办?”方秋棠的话语中没有带任何嘲讽讥笑,只是平静地叙述这个问题。“你又要怎么办?”

“宋大哥会没事的,我也……”

季硝知道自己说的是假话。

上头想要控制方秋棠,是把他当作辖制季硝的法宝,没了方秋棠,他们更倾向于直接除去季硝。

而宋玄,更是无足轻重的棋子,找不到源头,直接落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方秋棠竟笑了起来。

他有着狐狸一样的眼睛,笑起来就总仿佛不怀好意,憋了一肚子的坏水似的。

“我原本是想跟你道歉的,只是没有说出口。”可这次他的笑容却透着轻微的温柔,又带着说不出的得意:“但是季硝,你果然是我一手带大的。”

“我们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就算是欺骗,也要保护对方。

哪怕事情的结果会让对方痛苦,哪怕是被憎恨着的。

季硝的瞳孔倏忽睁大。

“小子,你还是嫩了点,”方秋棠得意地踹了他一脚。“老子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么一点子事,还真没有放在心上。你在这儿给我等好了,我去跟你宋大哥商量对策。”

季硝急忙忙地跟起来:“我也一起去——”

“你别给我添乱,”方秋棠皱着眉说。“这事就是从你这起的,你现在跟我去天牢,是生怕别人不拿这事来拿捏你吗?”

季硝停下了脚步。

“且放心吧,若是我让人给扣下了,就干脆在牢里打个地铺,还省得跑来跑去了。”方秋棠动了动筋骨,就要往外走。

“公子,”季硝低着头,动了动嘴唇。“……早些回来。”

就像是方秋棠刚刚将季硝捡回家的时候,季硝每天都会笑着地杵在他的门口,大声地喊着:“公子,早些回来。”

“知道了,啰嗦。”方秋棠恶声恶气地答应。

季硝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又是方秋棠和宋大哥,在为他收拾残局了。

方秋棠嘴上说的潇洒,心里头却不是不慌张的。

虽说他与宋玄这些年来冲州过府、也算经历过些风浪,可皇子这种级别的,哪里是他们这等江湖骗子招架得住的?

想着宋玄还在牢里,他心里头就直打鼓,直想着实在不行自己把宋玄换出来算了。

左右他还有些利用价值,总不至于立刻便掉了脑袋。

方秋棠心乱如麻,一推开门,却瞧见了倚墙站在门外,目光冷冷清清的姬云羲。

他立刻就知道,这事情变大条了。

第52章 皇子

“谈完了?”姬云羲抬眉,淡淡地瞧着他,他个子不高,气势上却还要压上方秋棠一头。

“谈……谈过了。”方秋棠咳嗽了一声。

“带我去见宋玄。”姬云羲神色自若。

“不行。”方秋棠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宋玄交代我,绝对不能让你掺合进来……”

“那你有什么办法?”姬云羲目光清明,看不出慌乱焦急,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你能证明他无罪?还是能带他越狱?你连自己都保不住。”

方秋棠忽然觉得,眼前的小子比季硝要难缠多了。

姬云羲几句话就驳得方秋棠无话可说,也不纠缠,一抖下摆走进房里去,直勾勾地盯着季硝:“你是哪个皇子的人,跟你联系的人叫什么名字?”

季硝对姬云羲几乎没有多少印象,只依稀知道这是宋玄的弟弟,哪里肯说:“与你何干?”

姬云羲却没有丝毫的着恼:“那人叫祝阮?”

季硝一惊,皱起眉来盯着他:“你怎么知道?你也是三皇子的人?”

姬云羲坐在主座,神色自若,没有半分局促,仿佛生来就该是居于上位的人。

这让季硝的目光变幻不定,跟在宋玄身边的姬云羲太过于乖巧,让众人都忽略了他的存在,可离开了宋玄,姬云羲反倒显得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冷静老练。

倒是方秋棠听了季硝的话,忍不住一惊:“三皇子?你怎么跟他搅在一起,他不是已经死了?”

“三皇子虽不受宠,却也是皇帝老儿的种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季硝好声好气地跟他解释。“贩盐哪在乎什么受不受宠?谁能给我们在官府那边开路,我们跟着谁干就是了。”

所谓的贩盐走私,大都是与律例不合,却是受官府包庇的。

“我也没亲眼见过三皇子,人家是天潢贵胄,总不可能亲自下来操持。一切都是他身边的侍卫联系的我们,就是那位祝阮,这次陷害我们的那个人,也是他。”季硝将这些说清了,又忍不住道。“我也以为那三皇子已经死了,不会管我们这些喽啰了,可谁想到——”

他前几天与宋玄谈话后,明目张胆的接近方秋棠,为他撑腰,其实也有这样的原因在里头。

他也以为三皇子已经死了,下头的人自然树倒猢狲散,哪里有功夫来管他们这些盐贩子。

可千算万算,还是没有想到,最终对方还是盯上了方秋棠。

说到底,他们这些底层的盐商,名头再响,再呼风唤雨,也不过是上头人的一条走狗,说杀也就杀了,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方秋棠恨铁不成钢:“上头的人个个黑心短命,难道你不晓得?今天死了一个三皇子,难不成他还不能有个女人儿子来整治你?”

“我没有女人,也没有儿子。”

“这些贵族们脏得很,明面上没有,暗地里总……”方秋棠忽然意识到,刚刚那句话并不是季硝回答他的,主语用的也是“我”。

室内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姬云羲神色淡淡:“暗地里也没有。”

方秋棠和季硝看着他,似乎正在消化这些话的内容含量。

率先干笑起来的是方秋棠:“这玩笑可不能胡乱开……”

“我没有开玩笑,我就是皇三子姬云羲,我没有死。”他淡淡地说。“你可以去问宋玄。”

“可如果你是姬云羲,宋大哥是不可能被进班房的。”季硝盯着他的每一个面部变化。

“因为祝阮不是我的人。”姬云羲的指关节一下一下敲着桌子。“我的人之中出了一个叛徒,原本我还不清楚是哪个,现在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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