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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联姻(19)+番外

为首的是个吊眼,走到付闻歌跟前,喷了口烟问:“呦,这是哪家的少爷啊,怎么钻我们这旮旯里来了?”

付闻歌一听这口气就知道来者不善,于是低头推车要走,结果却被另外一个男的一把按住车把。第三个人趁机抄到他身后,按住车座,阻断了他的退路。

老太太耳朵是背,可眼不瞎,一瞅这阵仗转身钻回院里,还把院门“哐当”一下给关上了。这下整条胡同里就剩付闻歌自己对阵那三个地痞,而且看样子就算喊人帮忙也不会有人多事。

吊眼诨名查三儿,家道破落的满清遗少,大烟鬼一个。仗着自己烂命一条,偷鸡摸狗敲诈勒索无恶不作,连警察都拿他没辙。关了放,放了关,出来该怎么折腾还怎么折腾,把街坊四邻搅得鸡犬不宁。这片儿人都知道他的下作——敢半夜往人院里房顶上扔大粪的主,谁也不愿得罪这号无赖。

查三儿今儿正愁没地方踅摸钱买福寿膏呢,瞧见胡同里出现个推着自行车的小少爷,登时心里乐开了花。

买卖来了这是。

“车不错啊,刚买的?”查三儿拨棱了一把车铃,听到那清脆的响声,斜勾起嘴角,“借我们哥几个骑一圈,怎么样?”

付闻歌知道今天是遇上无赖了,可不甘被勒索。这三个人均面带烟容,想来未必能有多大的力气,他以一敌三并非没有胜算。

这样想着,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指伸向车把下方,在查三儿又一次去拨弄车铃时猛攥车闸,登时挤出对方一声撕破喉咙的惨叫。后面那个见查三儿吃亏,立刻上手去揪付闻歌的肩膀,却没想到眨眼间天旋地转,当头被撂倒在地。

车前头那个瞧见了,懒散的表情立时绷紧,“唰”的自后腰抽出把刀来冲付闻歌比划。付闻歌看他拿着刀哆哆嗦嗦的熊样,忍住白眼,握紧拳头将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我操/你姥姥!”

伴随着不堪入耳的骂声,白晃晃的刀刃直冲付闻歌胸前刺来。付闻歌一抬车把,车前轱辘往上一顶,正撞上对方腿间要命的地方。疼得那地痞狠狠嗷了一嗓子,转身捂着下头乱蹦。

然而就在付闻歌准备推着车离开时,眼前忽的扬起片沙尘。一下子双眼都被迷住,他本能地松手去揉眼睛。

查三儿手上疼得火烧火燎,心里更是气得冒火。又见这看似文弱的小少爷实则练过,知道硬打打不过,便使上那下作的招数,兜头往他脸上扬了把沙子。

目不视物,又疼得止不住地流泪,使付闻歌瞬间失去了自保的能力。三个地痞一拥而上把他按倒在地,一个压手一个压腿,查三儿则呲牙咧嘴忍着手疼在他兜里摸钱。

摸着摸着,查三儿的眼里露出几分下流之色,朝左右道:“爷们儿,今儿咱算抄上了,瞧瞧,这是个‘半爷儿’。”

说着,他用没被夹到的小指勾开付闻歌的后脖领子,将那枚细小的痣暴露于其他人的视线之下。付闻歌听了,更是奋力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压制自己的人。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那两个人虽然面带烟容,但按住手脚的力气还是有的。再加上又被查三儿的膝盖压在背上,饶是付闻歌有演武堂里练出来的本事,奈何无法施展。纵使他开始大声呼喊,胡同里的院门依旧扇扇紧闭。

查三儿把腰带解下来,捆住付闻歌的手,又打身上扯了块布堵上他的嘴。地痞们一边一个把付闻歌从地上拖起来,查三儿拍拍土,弯腰扶起歪倒在地的自行车。

仨人正要走,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暴吼——

“给老子放开!”

TBC

作者有话要说:怕什么来什么这就是~大力的屁股要被二爷踢成八瓣了

来的肯定是二爷啊~不用说

大哥那个按老话儿说叫胎梦,不过做的有点惊悚,也是日间压力所致

老北京话科普:头里,这个里字发LOU轻声,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字

第十五章

白翰辰事情办了一半儿,想着回北平先跟老爹一起把祖祭了再往南走。下火车叫黄包车回家,结果在大街上瞧见自己的车了,车里还就只有邱大力一个人。

一问是付闻歌骑着车钻胡同去了,他当时就把邱大力从车里拽出来,叫他跟自己一起进去找人。

付闻歌钻的这地方在火车站后身,大杂院遍布。贩夫走卒,地痞流氓,烟鬼暗/娼,什么人都有,出了名的乱。白翰辰一进来就炸了窝,心说您他妈倒是挑个宽敞点的胡同钻啊,这什么破地方!尿褯子露天晒,随风飘荡,不留神能糊一脸。

离着两三条胡同,他听到付闻歌的喊声,知道出事了立马顺手抄起根立在墙边的晒竿——也不管是不是晾过尿褯子的——往过赶。邱大力见了也抄起跟晒竿,结果被出来晒衣服的老家妇撵着屁股骂了整一条胡同。

两人赶到出事的地方,正瞧见付闻歌被三个地痞绑了要拖走。白翰辰头顿时气得头皮发麻,气沉丹田暴吼一声——

“给老子放开!”

查三儿一见来了俩人高马大的帮手,还都拎着家伙,立马招呼同伙脚底抹油——开溜。邱大力追上去一人捅了一晒竿,把人打翻在地。又用晒竿一顿狠敲,打得那三个地痞鬼哭狼嚎。

白翰辰顾不上撵人,扔下晒竿冲到付闻歌身边把人揽进怀里。揪下堵嘴的布,把捆手的带子给解了,又摸出帕子帮他抹去脸上被泪水冲出来的泥印子。

付闻歌揪着白翰辰的马褂前襟,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他不是被吓着了,而是气,气这帮地痞目无法纪,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拐人。也是惊,惊自己险些遭了毒手,幸亏白翰辰他们及时赶到。

那种被压制时的无助感,他能记一辈子。

邱大力打完人,转脸问白翰辰:“二爷,这几个腌臜货怎么处置?”

“你在这看着,我叫人过来,待会送警察局。”

白翰辰揽着付闻歌站起身,冷眼斜着地上那三个人。

“跟韩局长说,先给老子照死里打一顿,再扔门头沟挖煤去。”

白翰辰打完电话回来,见付闻歌还在后座上抱着胳膊发抖,只得把徘徊在嘴边的训责咽下。

脸色煞白,准保是惊着了。

自前座上回过身,他尽可能地语气轻柔地说:“以后骑车走大路,胡同串子里什么人都有,保不齐再碰上。”

他本想坐后座的,可刚才扶着付闻歌从胡同里往出走时,对方把他的胳膊推开,像是不愿与他有近距离的接触。

付闻歌定了定神,垂眼道:“别告诉我阿爹他们,不想他们替我操心。”

“嗯,知道。”白翰辰应下。

又缓了一会,付闻歌抬起眼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我手眼通天嘛。”白翰辰勾起嘴角,朝付闻歌那泥猴似的衣裳抬抬下巴,“先去给你买身衣服换上再回吧,要不让我爸妈他们瞧见了,又是事儿。”

他知付闻歌极重仪容,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头天晚上一定会熨烫平整,挂在架子上,到上身时一条褶子都没。

付闻歌皱皱眉,忽然打眼眶里滚出颗泪珠,凌空坠下砸在裤子上。委屈,天大的委屈。若他不是“半爷儿”,顶多被那帮人揍一顿罢了,哪会受这般侮辱。

心里不甘,又怨不得别人,他情急之下抓向后颈的细痣处,恨不能用指甲生把它挖下去!

白翰辰见他自残,赶忙从前座上探过身一把钳住他的手腕。虽出手及时,但那白皙的颈上还是留下了两条密布血点的印子。

“你要干嘛!?”白翰辰吼他。

“挖了这破玩意!都怪它!没它我就自由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付闻歌挣扎喊叫着。这细痣就像黥在囚犯脸上的刺青,一辈子的命运都烙在里面。联姻之事也好,今日受的侮辱也罢,以及那些明里暗里的讥讽嘲笑,全都是因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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