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足够怯生生软塌塌的语调,宋以深皱眉警惕,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
宋以深仍旧垂头剧烈喘息, 没有应声。
那人走了过来,宋以深屏住呼吸,戒备等待。
整间屋子好像一件家具都没有, 宋以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是当那人朝自己走来的时候,他甚至听得见那个人脚步声的回音。他去过时优以前的家几次,对于那里的房间客厅的隔断依稀还有印象。如果每户户型相差不大的话,肯定不会存在这么空旷的布局。
“宋、宋以深——”
那人好像都不敢直呼他的名字。
突然间,门被人从外面拉了开来,原本蹲在他面前的那个人起身背朝他往前走了几步,接着就有两三个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他们报警了。”
“他们是谁?有夏时优吗?”
前一秒还在他面前听起来没什么气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高亢尖锐,像是恨到了极点。
宋以深猛地抬头,透过蒙眼的布条怒目而视。
“你他妈叫谁的名字?”
开口狠厉异常,宋以深敢肯定,如果不是自己此刻被绑着,他肯定在那人说出夏时优名字的刹那,扼断了他的脖子。
一字一顿间,空气里似乎都沾染了令人心惊胆战的血气,齿根几乎要被自己咬碎。宋以深极力闭目大口喘了口气,努力平复更深的恐惧。
那人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对着他低低嘟囔一句:“没有......”
但是过了一会,就有类似于棍棒和铁器拿起的声音,后面进来的几个人被赶着走到了距离很远的对角,低声说着什么。
“......报就报吧......只要......夏时优......”
因为距离稍远,声音传到这里的时候,只剩下断续的语调。
但夏时优的名字还是准确无误地被宋以深捕捉到了。
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宋以深骤然暴躁到了极点,抬手一下一下狠狠挣脱塑料扎带,血腥气味很快浓郁弥漫开。口腔里也尝到了愈加浓重的血味。宋以深全身紧绷,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两三下后似乎切割到了哪里的经脉,手腕一侧瞬间血流如注。
“你干什么!”
注意到宋以深的动作,那人很快跑来,“流、流血了——”
“滚!”
一声暴烈怒喝,宋以深抬脚朝着那人的方向下死力狠狠踹了一脚!
宋以深的体格与力量,就是一般和他身量差不多的,都在体能上抗不过他,更何况对方是明显瘦弱得多的那种。
宋以深能感觉到几分死人的寂静。
那人似乎被自己踹晕过去了,几秒内只听见痛苦的呻|吟,和一众搬运拖拉的声音。
接着,有人提着什么朝自己走来。
有滋滋电击声。
宋以深闭眼轻蔑笑,稍抬下颌,舔了舔嘴角淌出的血,语气寒冰:“你们要是敢动夏时优分毫,我他妈生剥你们一层皮。”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宋以深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封闭的隔间,类似于储物室。空间狭小,宋以深靠墙腿都伸不直。背后只有一个悬空在上方不大的空柜子,打开来有霉尘的味道。
蒙眼的布条没有了,两只手也没有被绑着。手腕上几可见骨的恐怖伤口暴露在空气里,血肉模糊。
宋以深感觉不到疼痛,睁眼的刹那只剩下透心的恐慌。
时间过去多久了?
时优怎么样了?
焦躁、担忧和恐惧在这个封闭死寂的空间里全数向他袭来,此刻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了那个人的“第二步”——
伤害时优。
或者做一些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事。
意识到这一点后,全身像是被浸入万丈寒窟,宋以深一丝丝地感受着四肢寸寸发凉,最后就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会发生什么,他想都不敢想,脑子却像有自主能力,拖拽着他滑向那些最痛苦的时刻。
没有一刻比得上现在。
宋以深垂头瘫倒在地,嗓子眼里挣扎出一声脆弱至极的呜咽,像一头筋疲力尽的困兽,极度的痛苦压得他脊背都挺不直。
突然,紧闭的门外隐隐传来走动的声音。
有人在看守他。
宋以深蓦地睁眼,漠然盯着天花板,过了会,嘴角缓慢勾起。
第87章 筋疲力尽
那句一半的语音在去警局的路上就被夏时优解读了出来。
宋以深发来的是高速路段定位, 而在高速上,只有一样东西会记录犯罪, 那就是监控录像。
大潮一路心神不宁, 绞着脑汁愁宋以深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脑子混乱成一团,什么门路也没有。
突然想起宋以深之前提的换车的事, 便抬起头来对夏时优说:“对了,夏总, 以深跟你说了吧,他为什么换车。”
夏时优一遍遍听着宋以深发来的最后一通语音, 这一句听完后才点了点头, 语调简洁冷静:“说了。因为有人跟踪他。”
之后两人就谈起了公布恋情的事,但那时他一心只有盛娱,考虑到节目播出的质量, 宋以深也体谅他, 最后这件事也就暂时按下了。
如果当时即时公布了, 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
夏时优费力地拿下眼镜,长时间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机上, 此刻机械闭上,眼眶瞬间又酸又涩。
报案后,警方调取监控的速度很快, 录像随后就被快进到了宋以深发来微信的时间前后。
银白色车子出现的时候,监控室里同时有两人叫出了声。
一个是大潮,一个是在场辅助调查的警员。
大潮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指着不是很清晰的屏幕,斩钉截铁:“就是他!上次也是他跟踪以深!也是我来报的案!”
同时出声的警员跟着疑惑道:“局里今天下午先后接到的两起案子:超速和肇事逃逸,我们查出来也和这个人有关。案件已经在处理中了。”
发现不对的警员看上去很年轻,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于是犹豫着回头望向一直站在人群最后从头至尾不出声的警官。
“顾支队......”
夏时优跟着回头看,顾昭扬微微颔首,没有再做任何口头交代。
也许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汇报”,年轻警员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背书一样的语气:“这个人叫吴书朗,现年32岁,无业,是一家上市公司吴兴实业老板的私生子。五年前也被人举报过跟踪偷窥,但后来双方选择私下交涉补偿,案子就被划掉了。最近的案子就是今天下午连发的两起。”
“能抓到人吗?”
吴书朗这个名字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夏时优能对应到这三个字怎么写,但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根据沿途的监控,这辆车最后进入锦胜华安。接到你们的报案后,我们就已经安排人去探查了。但是所有在册户主的信息里,并没有吴书朗的房户信息,他身边人的信息也没有查到。所以目前尚无任何消息。”
锦胜华安。
夏时优微愣,继而想起为什么自己对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垂眼低低笑了两声,嗓音清冷:“三年前就是他在我家安装窃听器。”
窃听事发后的第三天他就飞回了法国。遗留的所有事情交给周程和处理,最后呈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封案情说明。夏时优记得那时他收到周程和发来的邮件只略略扫了一眼,不过这个人的名字还是很容易记的。
一直不说话的顾昭扬忽然开口问了句:“什么叫尚无消息?那辆车呢?小区内的监控没看?”
小警员似乎有些怕他,磕巴了一下,回头小心翼翼道:“小区里的监控因为下午的暴雨中断了几个小时,所以那辆车一直没有被找到——”
兜里的电话突然响起,小警员立即接起,两句话的功夫又放下手机,对在场的人道:“我们现场的人在锦胜华安门口确认了宋以深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