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御林军撤出皇子府时,赵廷臣见容敬还一脸难以置信的站在皇子府门前,他想了想便对他说,“尚书大人马上就能见到容侧妃了,如今便不必再担心了。”
“你……”容敬气得瞪眼。
“卑职先走一步。”说完,赵廷臣便利落的翻身上马离开。
今日他没站在容敬那边帮他,日后他翻起旧账来必会找自己麻烦。
与其夹在几股势力当中不得安生,不如干脆投奔了公主殿下。
既然注定了要与尚书大人为敌,那得了机会痛快痛快嘴也是好的,反正都已经将人得罪了,他也不怕得罪的更彻底一点。
赵廷臣倒是想的明白,却难为了容敬,被楚千凝坑了一次却连怎么回事都没想通。
他自然不会知道,问题的症结出现在凤君墨的身上。
这位四皇子殿下压根就不像他想的那般利用杨翥去左右景佑帝的想法,而是亲自进宫面圣,将他对自己说过的话通通告诉了景佑帝。
因为凤君墨知道这是楚千凝的计策,他也知道容敬必败,但他却不能讨了景佑帝的嫌,是以须得将自己摘干净。
届时皇子府门前的事儿一出,景佑帝就会发现这位看似中立的尚书大人也并非那么老实。
他私下里给四皇子传信儿,借他的手去对付大皇子,那他图什么?
凤家一共就三个皇子,答案岂非不言而喻!
而此刻已经被景佑帝惦记上的凤君撷却仍浑然不知,他将要对付的人,远不止一个楚千凝那么简单……
*
皇家园林。
楚千凝是用过午膳后才慢悠悠的去了新建成的园林,看着园中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似是在找谁。
忽然,不远处的一对身影映入眼帘。
男子身着锦兰服侍,温柔含笑的望着面前的紫衣少女。
她就那般站在原地看着,并未走过去,直到凤君撷感觉到她的注视,若有所觉的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他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惊艳。
相比之下,楚千凝的神色就平静多了。
如今……
她连对他的那些恨意都懒得再有。
仇她是一定要报的,但对于他这个人,她已不想再浪费自己任何情绪。
覃凝素也看到了楚千凝,却没想从前一样满含笑意的迎上前来,反而眼神发飘的低下头去,不知是何原因。
楚千凝看得分明,却故作不知。
三人明显各怀心思,不约而同的走到一处人少些的地方,凤君撷方才开口说,“我如今……该唤你一声皇妹了吧……”
“见过皇兄。”楚千凝从善如流的朝他施了一礼。
“都是一家人,不必讲这些虚礼。”
两人一来一往,言辞客气,没有覃凝素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令她心下微疑,却也愈发不安。
“从前之事多有误会,想来凝儿她都告诉你了。”凤君撷定定的望着她,说到“凝儿”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似是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凝素,我见那边兰花开得正好,你去帮我摘一朵来。”楚千凝明显是想支走覃凝素,后者犹豫着看向凤君撷,见她朝自己点了点头,她才三步一停顿、五步一回头的朝另外一边走去。
此处与宫中一样,婢女和侍卫均不可随之入内,是以覃凝素一走,这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恰好旁边有一处假山,凤君撷眸光微闪,状似随意的朝那边走去。
“你如此沉不住气,可是事倍功半的……”凤君撷幽幽笑道。
“是吗?”楚千凝不置可否。
“权谋之术,向来虚虚实实,你在大皇子府故布迷瘴以为本殿看不出来吗?”
“殿下看出什么了?”
“以御史之职分散本殿的注意,你这主意倒是好,只是手段差了些,这会儿……想来程昱或者是岳浚已经带着父皇的圣旨去皇子府了……”
闻言,楚千凝无声弯唇,“是岳浚,不是程昱。”
“你为何如此笃定?”凤君撷微微眯眼。
“陛下疑心重,身边素来有人保护,程昱是御林军统领,他怎么会让他轻易离了自己身边呢?”
“你倒是很了解父皇……”说话间,两人行至假山后面,凤君撷突然伸手拉住她将她压到山石上,一手快速拔下她发髻上的金簪,毫无防备的刺进了自己的胸膛,看着鲜血一滴滴落下,他阴险的笑道,“只是不大了解我。”
谁知楚千凝听他如此说,却同样笑道,“彼此彼此。”
话落,她忽然抽出袖管中藏着的匕首狠狠的扎进了他方才受伤的位置,声音异常轻柔的对他说,“苦肉计要真一点才有效验……”
说完,匕首又往里送了几分。
对视上凤君撷惊愕的眼神,楚千凝拔出匕首丢在地上,往后退了一步,云淡风轻的望着他笑。
第200章 天牢探监
大概是楚千凝脸上的笑容太过明艳,又或许是她眸中的神色太过冷凝,以至于凤君撷皱眉望着,丝毫没注意到从假山后面伸出一只手,拿着浸了迷药的帕子严严实实的捂住了他的口鼻。
若是平时的话,他一定能够反抗甚至是先一步察觉有人接近。
但是一来他眼下受了伤,二来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楚千凝身上,压根没想到她还有帮手,是以才会被易容过后的鹰袂偷袭。
遏尘特制的迷药,没有一丝气味,任谁也觉察不到有何异常。
从凤君撷手中拿出楚千凝的簪子擦拭干净,鹰袂双手奉上,便见她淡定的接过,姿态优雅的簪在了自己发间,像是根本不介意这东西差点就成了“杀人凶器”。
鹰袂收回视线低下头,快步绕到了假山另一侧,装作方才经过这里的样子,震惊的看着假山后的这一幕,颤抖着手指着楚千凝,引得众人都停下脚步朝这边看来。
而这一看,却吓得大伙儿心惊肉跳。
怎么有人受伤了?!
见护国公主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众人心下惊疑,纷纷围聚了过去,待到看清倒在地上的人是谁之后,心下愈发惊骇。
二皇子殿下!
他怎么会受伤倒在血泊里呢?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最先受不了这个场面,一时被吓得尖叫起来,终于打破了诡异的宁静。
总算有人回过神来,一边吩咐人去传太医,一边让下人将凤君撷暂时送去水阁那边。
覃凝素听到尖叫声赶回这里的时候,就见凤君撷浑身血污被人从地上扶起,脚下是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和一把染血的匕首。
刹那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住了。
“殿下!”她匆忙跑到凤君撷身边,却见他脸色苍白的可怕,双眸紧紧的闭着。
胸前的衣襟被鲜血染湿,温热的触感和浓重的血腥味让覃凝素的指尖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怎么会这样……
眼睁睁的看着凤君撷被人抬走,覃凝素下意识要追上去,却在听到楚千凝的声音响起时,脚步猛地顿住,僵硬的转头朝她看去。
“本宫来时,二殿下便已经遇害倒在血泊中了。”楚千凝异常平静的说道,仿佛一切真的与她无关。
“那您身上的血迹……”看着她袖管上染上的血迹,刑部尚书秦伦叙斟酌着问道。
“从二殿下身上蹭到的。”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楚千凝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声音依旧四平八稳,“见他受伤,本宫自然要上前查看的。”
话虽是这般说,但凤君撷受伤的地方,只有她一人在侧,身边又无人为她证明,再加上事发时,那个小太监说看到她事不关己的站在假山前,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照理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楚千凝只是一个公主,如今受伤的人又是皇子,秦伦叙少不得要调查问询一番。
只是……
想到近来和这位护国公主扯上关系的几件事,秦伦叙心下不禁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