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说了三个“不是”,见楚千凝面色稍缓,盈袖才又接着说,“老夫人近来一直在按时服药,身子恢复的不错,只是她一直念叨着想您了,是以我家小姐让我告诉您,若您哪日得了闲,还请往府上一见。”
听盈袖说老夫人想自己了,楚千凝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冷画等人不知她心中的酸涩和激动,不禁觉得奇怪。
好好的……
小姐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与凝儿明日便会过去。”黎阡陌忽然淡声开口。
“是,奴婢晓得了。”
说完,盈袖便和冷画一起走出了房中。
待到房中没了下人,黎阡陌才伸手将楚千凝拥进了怀中,状似笑话她道,“都多大了还哭鼻子,不怕丫鬟笑话?”
“我还以为……”
“凝儿,你早该知道外祖母不是那般糊涂的人。”
心知她要说什么,黎阡陌便柔声宽慰道。
从君府回来后她虽什么都未说,但他只略一想便可猜到,她定是担心外祖母碍于南月烛的所作所为而不愿再见她。
可照他看来,那位老人家却不似那般糊涂的人。
即便一时想不通,日后也定会明白。
南月烛假扮容梦竹之事,凝儿也是当中的受害者。
何况……
哪怕没有容梦竹这层关系,凝儿也是将她当成亲外祖母在关怀照料,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夫人如何不懂这个道理。
点了点头,楚千凝笑着流下了两行清泪。
想到他方才说了什么,她不觉微怔,“你方才说……明日你要与我一起过去?”
“嗯。”
“可晚儿至今下落不明……”楚千凝微微蹙眉。
“过不了今晚,事情就会有个结果了。”
“你早猜到了?!”
“十有八九。”便是他信不过晚儿,但凤君墨的本事他还是相信的。
楚千凝向来对黎阡陌的心机谋算有一种没来由的信心,此刻听他如此说,她便半点不会怀疑。
倒是她自己心里,极快的闪过一个念头。
斟酌了一番,她才淡声道,“黎阡陌,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若想找南月烛复仇是一件极其难的事情。她在暗,我们在明,况她又精通易容术,找起来便愈发不易。”
“凝儿想说什么?”
“若咱们想尽早除掉她,须得引她主动现身。”提起南月烛,楚千凝眸中不觉划过一抹冷芒。
“那……”
“我心下思量着,除了事关娘亲和爹爹,怕是旁的事情均难动其心。”是以她想着,倘或南月烛得知爹爹与娘亲已经重逢,不知她是否还会如眼下这般沉得住气!
当然,她并非真的打算将爹爹的行踪透露给对方,只是故作迷局而已。
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昨日岳父才传了消息回来,只言已入月溪城,后续的情况会陆续传消息给咱们的。”其实,他心里也是这般打算。
“这么快?!”
一听顾沉渊已经到月溪城了,楚千凝不禁有些惊讶。
好快啊……
闻言,黎阡陌不禁温润一笑,“岳父见岳母心切,自然是夜以继日的赶路。”
换作是他,他只恨不得长出翅膀飞过去。
正说着,却见冷画快步走入房中,面色焦急,“启禀世子、世子妃,出大事了!”
“怎么了?”
“鹤凌等人才将郡主和太子殿下救出,还未等将人带回来,便被城卫军和御林军团团围住,此刻都已带回了宫里。”
“城卫军和御林军?”楚千凝皱眉,下意识转头看向黎阡陌。
却见后者一脸淡定,喝了口茶,淡声问道,“萧家人呢?”
“未……未见萧家人在场……”
想到什么,冷画不禁面露难色,却还是坚持道,“而且……郡主被救出来的时候,有些……”
见冷画欲言又止,楚千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晚儿怎么了?!
“说下去。”黎阡陌声音微凉。
“……是。”紧紧的皱起眉头,冷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郡主明显有些衣衫不整,而且瞧她的样子,似是被下了药。”
话音方落,便只闻“啪”地一声,只见黎阡陌手中的杯盏应声而碎。
他的眸色是从未有过的冰寒,就连楚千凝都有片刻的错愕。
握住他的手,她无声的安慰着他,可心却不禁吊了起来,“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可行。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进宫将晚儿接出来。”
“嗯。”
“先勿惊动爹娘,咱们这就进宫。”
她总觉得,此事不似她想的那般。
毕竟……
黎阡陌从未有失策的时候。
第362章 虚虚实实
匆忙奔赴皇宫,黎阡陌的眸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寒色。
见状,楚千凝的心里便愈发没底。
照她来看,此事并非完全无解,他不该想不到才是,何以会露出这般神情?
心知此刻不是叙话的时候,她也就没有多问,只沉默的握着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掌心温凉一片,秀眉不禁蹙起。
入宫后,就见本该昏暗的御书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得到洛北忧的召见后,楚千凝和黎阡陌便快步走进殿中,脚才跨过门槛,他们便看到了站在殿中央的凤君墨。
仅他一人,未见黎阡晩的身影。
眸光微闪,黎阡陌目不斜视的走进殿内。
“臣参见陛下。”
“起身。”
挥了下手,洛北忧示意他不必多礼。
目光落到楚千凝的身上,他先是一怔,随即便神色自然道,“世子妃既然一起来了,那便正好去偏殿看看郡主吧。”
“……是。”
一听黎阡晩人在偏殿,楚千凝的心不禁“咯噔”一下。
如此看来,冷画所言无错,晚儿她的情况的确不乐观。
这般想着,楚千凝也不耽误工夫,朝洛北忧福了福身子便转身去了偏殿。
小太监引着她方才行至门口,便见一名太医匆忙开门走了出来。两厢一碰面,那太医欲行礼问安,却被她拦住。
“郡主是何情况?”
“这……”
不知是黎阡晩的情况不好,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只见太医面露难色,一时没有回答。
皱了皱眉,楚千凝也懒得再同他浪费时间,绕过他便径自走了进去。
内殿只有两名宫女在守着,深深的低着头,耳根泛红。
楚千凝已非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这般情况哪里还有不明白,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连带的,脚步都沉重了几分。
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隐约可见躺在榻上的一道身影。
明明人在不安的扭动着,却偏偏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蹙眉望着,楚千凝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缓缓的掀开纱幔,她的指尖都在轻轻颤抖。
入目,是黎阡晩嫣红的一张小脸,而比她的脸还红的,是被鲜血染就的唇瓣。
“晚儿!”看着她将自己的唇瓣咬的流血,楚千凝不禁心惊。
忽然听到有人在唤自己,黎阡晩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对视上楚千凝关切的眼神,她搭在腰间鞭子上的手这才放下。
红唇微启,试了几次她才终于发出了声音,“嫂……嫂嫂……”
“我在。”
“嫂嫂……我……”才一开口,黎阡晩便忍不住想要呻吟出声,于是她便再次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眼中有片刻的清明。
见她对自己下口这般狠,楚千凝急的不行。
眼眶微红,她沉声吩咐道,“去见娴宁公主,让她到宫门口接遏尘进宫。”
“是。”
“不必,我来了。”说话间,便见九殇带着遏尘和云落走进内殿,“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公主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是。”
随着宫人们都退下,遏尘快步上前为黎阡晩把脉,神色却越来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