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遏尘惊得满身冷汗。
赶紧拽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继续胡言乱语下去,“主子……属下会好生看管她,定不会让她在世子妃面前胡言……”
“唔……唔唔……”
云落轻声“呜咽”着,微微摇头,明显不认同遏尘说的话。
见状,黎阡陌看着她,忽然启唇道,“若你与凝儿说了,我便将你丢给九殇,让你永远回不了王府,也见不着你师傅。”
“那……”云落为难的问道,“那属下还能见到世子妃吗?”
遏尘:“……”
合着他是可有可无的是吗?
眼睁睁的看着黎阡陌摇头,云落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最终,她败下阵来。
“属下知道了……不会告诉世子妃……”嘴上虽这般应承着,可云落心里却在想,她不告诉世子妃,却不代表她也不告诉轻罗姐姐和冷画姐姐。
谁知,她方才如此想着,便闻听黎阡陌微凉的声音轻轻响起,温柔中透着一丝诡异,“打其他人的注意,我一样会把账算在你头上。”
“……”
悄悄的低下头撅起嘴,云落无声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心知主子这会儿心情不错,是以还有耐心同她好言说着此事,待会儿若是没了兴致,就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决定了。
这般想着,遏尘便赶紧拉着云落退下。
房中只余下他们夫妻二人,一趟一坐,一睡一醒,夜静谧的连空气都泛着一丝甜柔。
自今日起,往后的路便不再是他们两人同行了……
“凝儿,咱们有孩子了。”黎阡陌倾身,薄唇贴在她的耳侧,轻语呢喃。
“……嗯。”
她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不知是听到了他的话,还是只是梦呓而已。
黎阡陌心下正惊讶,却见她双眸闭合,睡得正是香甜,便心知她并未听见,不觉微微勾唇。
银烛帐暖,更添温情……
*
翌日。
楚千凝起身后明显感觉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儿,轻罗和冷画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竟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仔细看了她们两眼,她下意识问道,“可是有何好消息吗?”
“……没有啊。”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那你们笑什么?”
闻言,两人相视一眼,硬撑着不肯承认,“我们笑了吗?您看错了吧……”
楚千凝:“……”
自己又不瞎!
心中瞒不过去,轻罗便照着冷画的屁股拍了一把,示意她赶紧编点什么蒙混过关。
要说别的事情冷画可能不在行,但瞪着眼睛瞎白话这种事她还是很精通的。再加上之前就有所准备,是以这会儿说起来十分顺口,“嘿嘿……奴婢和轻罗姐姐方才在说,燕帝中了阿落的毒,整日昏昏欲睡,活像女子有孕了似的……”
“喂!”轻罗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一巴掌扇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哎呦……”
冷画疼得皱眉,刚想问她为何要打自己,却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糟了……
战战兢兢的转头看向楚千凝,果然见她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
完了,主子待会儿非得杀了她不可!
第369章 旧地重游
景佑帝召楚千凝入宫,自然不会是找她叙旧那么简单。
此去凶险重重,人人皆知。
黎阡陌一早便出去了,此刻并不在客栈,是以轻罗和冷画等人并不想让楚千凝进宫。当然,她们心里也很清楚,若抗旨不遵,今日少不得一场打斗。
动手她们并不怕,只恐交手时场面太过混乱,若不慎伤到小姐就糟了。
何况……
她如今还有孕在身。
就在轻罗和冷画以眼神交流该如何做时,却闻楚千凝冷笑道,“奉陛下的旨意?”
示意轻罗等人退开,她眸光幽寒的望着程昱,“他或许是你的陛下,但绝不是我的,也不配成为这天下万民的。”
“公主……”
“你既还唤我为公主殿下,却不知要守规矩吗?”
闻言,程昱目露嘲讽。
他不过是为了挖苦她才唤了这一声“公主”,她倒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嗤笑了一下,程昱启唇道,“唐突之处还望公主殿下恕罪,不过……”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卑职如此做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还望公主殿下见谅,有何事您不若直接去与陛下说。”
言外之意便是,与我在此争辩并无用处。
微微敛眸,楚千凝冷声回了一句,“候着吧。”
话落,她起身走到了屏风后面。
“冷画。”
“奴婢在。”轻应了一声,冷画赶紧跟了过去,作势要伺候楚千凝更衣。
程昱虽心知楚千凝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好对付,但料想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毕竟,景佑帝的人已经将此地包围了。
这般想着,他便没有阻拦,任由这主仆二人在屏风后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楚千凝披了一件淡青色的披风,缓缓走了出来。
方才看得不大清楚,这会儿近距离一看,程昱心下不禁一颤。
她的眼角……
几时多出了一枚月牙?
这是时下流行的花钿样式吗?!
从前程昱便有所耳闻,说是黎阡陌曾亲手为楚千凝绘过扶桑花钿,当时还在建安城中广为流传,许多女子都争相效仿。
不过,他倒是觉得,那些人再怎么学也只是东施效颦而已。
尽管心里再不想承认,但楚千凝这张脸的确美得令人失魂。
眸光低垂,程昱拱手道,“公主请。”
回眸朝御林军示意一下,让他们将冷画等人一并带入宫中。这也是景佑帝特意吩咐的,以免她们向黎阡陌求救。
但景佑帝或许不知,轻罗和冷画巴不得随楚千凝进宫去。
亲眼看着小姐,她们方才能安心些。
待到他们一行人出了客栈,便见霄逝从梁上倒吊下来,仔细盯着屏风看。
刚刚他见世子妃拿簪子在屏风上勾勾画画,直觉不对劲儿,这会儿仔细瞧了一番,果然发现了端倪。
屏风上是一首诗,用簪子沾了胭脂膏子写就的。
因那颜色与花色相近,是以若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岳阳楼上听哀筝,
浚发灵机又相逢。
有时醉里唤卿卿,
难买丹心一寸诚。
皱眉看着这首诗,霄逝眸光微凝。
世子妃应当是知晓主子将他们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可她方才并不唤人,只顺从的随程昱进宫,必然有她的打算。
又刻意在此留了诗句,定是想要告诉他们什么。
往后退了两步,站得离屏风稍远一些,霄逝再次看向那首诗,眼前豁然一亮。
岳浚有难!
可是,此事世子妃是如何知晓的?
霄逝自然不会知道,楚千凝仅仅是看到程昱来此,她便猜到了这一点。
要知道,程昱可是御林军统领,素日负责保护景佑帝的安危,几乎是寸步不离,是以有很多事均是岳浚负责。
像今日来抓她这种事,本该是岳浚前来,而非程昱。
偏偏……
就是后者率人来此。
如此,便只能说明一个可能,那就是岳浚被他们怀疑,身处险境。
确定了此事,他们便断然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正是因此,她才假借更衣的机会给霄逝他们留了消息。
但愿,还来得及。
*
已经数不清是第多少次来到东夷皇宫,但这一次的心境却与以往大不相同。
这次以后,想来她都不会再踏入这里。
宫中景致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太后、皇后、贵妃均已相继离世,大皇子下落不明,太子被北周囚禁,二皇子被软禁宫中,如今的东夷国不似国,家不成家。
景佑帝早已失了民心,朝中也动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