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听着太医的话,洛北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光是他,便是素日脾气极好的季沉鱼也不免皱起了眉头。
气愤之余,她心里更多的是后怕。
幸而这坐胎药她没有久喝,几日前才开始服用。太医也检查过了,她的身子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可想起在背后使手段的人,她就不禁一阵头痛。
萧太后……
除了她,根本不做他想。
事情都闹到了这个份上,黎阡陌和楚千凝自然猜到发生了什么。她倒是没想到,自己害喜的反应居然能在无意中帮到季沉鱼。
当然,与此同时,也意味着他们与萧家的恩怨会越结越深。
“咱们要出宫吗?”眼下这般情况,他们似乎不适合再继续待在栖鸾殿了。
谁知黎阡陌听闻她的话却摇头说道,“戏还没看完呢,凝儿便急着走了,可是身子有何不适吗?”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黎阡陌的神色明显不似说前两句时那般轻松。
毫无疑问,看戏什么的,根本无法与自家媳妇相提并论。
“方才一时有些恶心而已,现下已无碍了。”言外之意便是,看戏什么的,她还是很感兴趣的。
正说着,便闻宫人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几乎是一瞬间,黎阡陌便做出了决定,“陛下与皇后娘娘还是进内殿去吧,毕竟娘娘凤体违和,休养为好。”
一听这话,季沉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以也没有多问,拉着洛北忧的手便进了内殿。
而他们前脚方才进去,后脚萧太后就进殿了。
“太后娘娘万安。”
视线扫过殿内的几人,萧太后目露审视,“皇帝和皇后呢?”
“陛下和娘娘……”
宫人一时语塞,最后还是九殇面色淡定的接话道,“皇嫂身体不适忽然晕倒了,皇兄刚抱她进去。”
闻言,萧太后眉心一跳,“身体不适?”
余光瞥见旁边的太医,她的眼底隐隐闪动着期待的光芒,却装出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怎么忽然身体不适了呢?”
“太医也才到,还未为皇嫂诊治呢。”说完,九殇微眯着眼看向那名太医,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见状,吴太医赶紧俯身低下头去,“微臣这就进去为皇后娘娘把脉。”
“去吧。”
待到殿内只剩下他们几人,萧太后才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楚千凝身上。
上下扫了她两眼,她语气不善的说道,“哀家瞧着你气色不大好,这女人有孕可不是小事,须得事事谨慎小心才是。”
她这话乍一听是在关心楚千凝,可实际上到底是何意大家都听得出来。
因此,她话音方落,黎阡陌的眸色便“蓦”地一沉。
相比之下,楚千凝的神色倒是没有任何改变,甚至连语气都四平八稳,“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妾定会格外仔细,不让小人钻了空子。”
“小人……”
“害人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公然与之为敌,正大光明的较量,如此才配为对手。”顿了顿,楚千凝意有所指的继续说,“相反,则是小人了。”
背地里耍些小手段,却又难以得手。
萧太后如何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但又不能因此大发雷霆,是以只能故作不知,转而说起了别的。
“哀家近来听闻了一些流言蜚语,恰好都是事关你的。”
“哦?”楚千凝挑眉,“不知太后指的是什么?”
“你与顾沉渊……”看到洛北忧从内殿缓缓的走了出来,萧太后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冷笑,“既是父女,又何必隐瞒呢。”
第382章 忘恩负义
萧太后的这句话,明显是说给洛北忧听的。
北帝多疑,这一点楚千凝听黎阡陌提起过。
是以……
若他听闻自己与爹爹的关系,必然会联想到如今朝中的局势。
到时候,势微的萧家就会重新得到他的重用,从而好与丞相府和广陵王府相抗衡。
但平心而论,楚千凝不认为洛北忧有这样的能力去驾驭野心勃勃的萧家,到最后极有可能玩火自焚。
很明显,萧太后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故意在他面前提及。
不着痕迹的从黎阡陌对视了一眼,楚千凝假装没有发现洛北忧的身影,只淡声回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妾并未刻意隐瞒这段关系,真要深究起来,不过就是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开而已。”
见她大大方方的承认,萧太后的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喜色。
抬眸望向不远处的洛北忧,她意有所指道,“皇帝可听清了吗,这广陵王世子妃当真是丞相的女儿呢!”
闻言,洛北忧面色沉沉的走过来,未置一词。
以为他是在担忧自己今后的地位,萧太后继续说道,“顾丞相将此事瞒的一丝不漏,也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九殇下意识想要反驳一句,却在瞥见洛北忧时,皱眉止住了到了嘴边的话。
她当然可以不顾萧太后的颜面,却不能不理会皇兄的。
何况……
一旦她开口,便会使他夹在她们中间左右为难。
只是,九殇这一沉默,楚千凝也没有说什么,便愈发助涨了萧太后的气焰,说出的话愈发刺耳。
“哀家早闻顾丞相与广陵王世子投缘,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她看似感慨,实则却是在暗讽。
甚至,是在提醒洛北忧,别让顾沉渊一派做大。
依照她对这位皇帝的了解,他一定不会任由黎阡陌和顾沉渊把持朝政,而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找人平衡他们的势力。
至于人选,自然是她背后的萧家。
不过这一次……
她想错了。
挥手打断了萧太后的话,洛北忧的眼中充满压抑的愤怒,连声音都不似以往那般清朗,“此事暂且不提,朕倒有一事要问问太后。”
洛北忧的反应完全在萧太后的预料之外,以至于她错愕的望着他,好半晌都没有回神。
而且,他唤她“太后”,而非“母后”。
意识到这一点,萧太后的脸色不禁变的有些难看。她自然想不到,让她更诧异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皇后的坐胎药被人动了手脚,不知太后可知道此事?”
“什么坐胎药……皇后宫中的事情哀家怎么会知道呢……”萧太后的反应淡定到了极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事儿和她无关呢。
“您不知?”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哀家应该知道吗?”听出洛北忧话中的怀疑,萧太后顿时不悦的板起脸。
缓缓的转头看向萧太后,洛北忧平静的让她觉得心虚。
他失望的看着她,语气低沉,“究竟知不知道,您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有一点,朕希望您明白。”
“如今,皇帝竟学会这般同哀家讲话……”
“倘或皇后有何三长两短,朕绝不放过萧毓嫣。”根本就没有听萧太后在说什么,洛北忧自顾自的道出了自己的底限,“当然,绝不仅限于她。”
后面的这句话,令萧太后的心猛地一颤,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上首的男子。
是从何时开始,他变的让自己觉得陌生。
难道说,为了季沉鱼,他连自己这个母后都不要了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萧太后的眸光就不免黯淡,不经意间瞥见楚千凝和黎阡陌看热闹似的看着她,她的心中不觉燃起了一股火。
大胆!
他们竟敢对她如此无礼,居然明目张胆的看她的笑话,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幸好……
她手里还握着一张王牌,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深吸了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萧太后不再与洛北忧争辩季沉鱼身子如何,再一次向楚千凝发难。
“你的亲生父亲既是顾丞相,那么你娘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