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荽赶紧应了,起身去办事。
一转身,结果看到大嬷嬷笑嘻嘻的站在她身后。
五娘抚了抚胸口,“您可真是吓坏我的。怎么也不出声?”
“是老奴的错。”大嬷嬷看着五娘,脸上都是欣慰,“咱们姑娘,真是长大了。嫁人了,越发像个当家主母了。”
“瞧您说的,我就是当家的主母嘛。”说着,就扶着大嬷嬷在外间的炕上坐了。又打发红椒春韭出去,才问道,“我娘这是怎么了?”
大嬷嬷先是一愣,后来才苦笑道,“老奴也说不准主子的意思。”
“是不是跟老叔有关?”五娘又赶紧问道。
大嬷嬷点点头,“接到了那边传来的消息,主子的情绪似乎就有些不好。”
“您觉得是私事,还是公事?”五娘又将问题抛给大嬷嬷。
大嬷嬷点了点五娘,“你真是鬼精鬼精的。”继而一叹,“主子从来不是一个因私废公的人。”
“那这就不对了。”五娘皱眉,“要是娘亲信不过老叔,也不敢将金家那么大一个家业交给老叔打理。可这要说信得过吧,这般别扭又是为了什么?”
大嬷嬷苦笑一声,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五娘看大嬷嬷是有许多话都不方便说,也就不深问了。她觉得,应该给云家远去一封信,问问具体的情况。
“您也早点睡吧。这屋里晚上干燥,叫人给您放两壶水在屋里吧。”五娘安置好大嬷嬷,才又进去。
金夫人呼吸绵长,五娘躺在被窝里,闻着只有娘亲身上才有的味道,不一会也就睡着了。
一大早起来,外面已经是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了。
金夫人懒懒的赖在被窝里,看着五娘裹的跟蚕蛹似得,就笑道:“你这丫头,也得亏是嫁给辽王,没有婆婆要伺候。叫你跟双娘换一下试试。她那日子,你一天也过不了。”
五娘趴在被窝里,她也好长时间没听到双娘的消息了。大家的日子都是大起大落,刀光剑影,只有双娘的日子,相对来说算是太平的好日子。所以,对她的关注,反而是最小的。
“二姐姐怎么了?”五娘扭着头,一侧的脸贴在枕头上,扭头问金夫人,“我瞧着那位老王妃还是挺不错的。算是个难得的明白人。这样的婆婆该是不难伺候。”
金夫人笑了一下,“那也得看你怎么比了?双娘之前流产过一次,今年夏天的时候,又莫名其妙的流产了一次。老王妃还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这不是查不出来,这是不想查。
比起已经成年的儿孙,一个继室的肚子,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就算是再怎么喜欢双娘,这样的取舍,几乎是不用做选择的。
当然了,简亲王府里敢对双娘伸手,未尝不是云家越来越失势有关。
五娘心里有了一股子戾气,真是岂有此理。
“简亲王怎么说的?”五娘坐起来问道。
金夫人撇嘴,“简亲王想将双娘挪出王府,双娘拒绝了。”说完又道:“后来,简亲王府的世子妃进宫给皇后请安,回来就病倒了。”
元娘出手了。
五娘一叹,这继室跟原配嫡子,还真说不上来谁对谁错。但这对没出生的孩子动手,老王妃和简亲王都不能相护。这日子也未必有多自在。
她摇头一叹,“简亲王以前可也不这么糊涂。”
“这不是糊涂。”金夫人低声道,“而是这世子妃是御赐的婚事。”
“御赐的?”五娘皱眉,“这事还真是没听说啊。”难道皇上连简亲王也不放心了。
金夫人拍了拍五娘的头,就撩开被子起身,“行了,你别想了。赐的是颜家的女儿。”
颜家?
难怪呢!
颜氏是双娘的嫡母,双娘在颜家面前,天然就低一头。再加上她姨娘和哥哥都在云家受颜氏管辖,那么双娘对上颜家的人就得忍着让着。估计简亲王还因为双娘顾念娘家而没有保住孩子而多少有点怨怪呢。
这都什么关系,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还不等五娘说话,金夫人又问:“你大伯母也在王府?”
五娘点头,“在一个偏院住着,一直也不出院子。”
“过一会我去瞧瞧她。”金夫人说着,就轻哼一声,“她倒是机灵,直接跑到你这里了。你还没给我养老了,倒是给她养起老了。这云家靠谱的人不多。”
您干脆说天下姓云的都没好人算了。
看着进去梳洗的金夫人,五娘觉得,自家这亲娘,好似多了一份烟火气了。
这应该算是一个好现象吧。刚收拾好,宋承明就到了。站在外面叫人通报。
金夫人哼了一声,“他倒是会在你面前做面子活。”
五娘扶着金夫人坐下,“要教训您把他叫进来教训。”
说着,就给红椒一个眼色,“请王爷进来吧。”
金夫人往椅子上一坐,“堂堂的辽王,岂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说训就能训的?”
五娘心里一叹,她都感觉,自家娘亲有点更年期。
这次的变化实在有点反常啊。
第205章
宋承明熬了一晚上,才将安置流民的事情安排下去。
早上一起来就给金夫人问安。
“先吃饭,吃了饭赶紧去睡会。”五娘将粥碗递过去,道。
金夫人嘴角动了动,好半天才道:“叫人盯着码头,那批粮食近几天就到了。”
宋承明赶紧应了下来,“多亏岳母援手,辽东府库能动用的不多了。”平安州今年才归到辽东麾下,他不希望增加平安州的赋税。再这么耗下去,只怕就要动用辽东军的备用军粮了。这可是犯了大忌讳的事。他也不隐瞒,就跟五娘道:“戴先生才提出一个假设,就被胡田被喷了一脸的口水。坚决不同意动用军粮。这小子就是头倔驴子……”
五娘却转脸对香荽吩咐,“送两斤韭菜给胡家,就说给两位老人包饺子的。另外,叫厨房给戴先生炖一盏雪梨汤送去。屋里干燥,给先生润肺。”
宋承明看了五娘一眼,“我这脾气上来,有时候控制不住。昨晚,就一人训了一顿。大家都有些焦躁。你出面安抚,挺好的。”
五娘就无奈的道:“你好歹收敛着些。这么下去,是要吃亏的。你给了棒子,我就得立马给人塞红枣,你不替别人想想,好歹替我想想我。我也很紧张的,就怕一个不小心,没安抚到位。这最容易让人生出不平之心。”
宋承明点头,“好!我一定,一定时刻记着克制自己的脾气。”
金氏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稍微有点欣慰。五娘在这辽王府的地位原来是这样的。她已经将自己变成了辽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的影响力已经触及到了下面的将领和谋士。
“等开始安抚流民了,才知道辽东如今最欠缺的就是文官。”宋承明不由的叹了一声,“朝廷倒是有不知道多少的人闲置着。咱们现在就是想用这用不上。”
五娘刚端起饭碗就放下了,“所以,我上次才说,不行咱们就自己开科举。不一定考什么四书五经,只要能写会算,有擅长的一方面,就都能用。这下面还牵扯到推广稻米的事。没有人手,什么事都铺排不开。”
宋承明就安抚五娘道:“几位先生都是正统的读书人,你跟他们说这个,这不是否定人家的学识吗?要是当官这么容易,他们何必到现在还都是幕僚。”
五娘将筷子往桌上一放,“有些人善于动脑,有些人善于动嘴,这都是务虚的。咱们需要的是务实的人。几位先生,在谋略上确实有过人之处,可这身上,文人相轻的毛病也不少。他们觉得不适合设立弘文馆,我却十分坚持。以前还想把这弘文馆委托给他们,现在,就是他们想,我还不乐意了。我怕我找的人才,通通被这几个迂腐的酸儒给打发了。我告诉你,这弘文馆,我还开定了。只要我任人唯能,那些做官没有门路的各地的秀才,举人还不得纷纷过来。我只当是千金买马骨了。今年冬天,你忙着安置你的流民,我要忙着兴建弘文馆。流民里若是有合适的人,我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