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丢脸。
她拿出一瓶冰红茶,冰凉的瓶身贴着嘴唇滚了滚。又麻又冰。
像是在熨平浮肿。
*
第二天下午,父母都不在家。
许央给秦则初发消息,问他在不在宣坊街。
秦则初:【阿达中午打电话非请我吃饭,我现在他店里。】
【阿达就是上次夜市街的饮料店老板,给你炒酸奶,夸你乖的那个人。】
许央:“……”
秦则初:【你等我二十分钟,我现在就回去。】
许央:【不用这么急。】
秦则初一直没再回复,应该是已经准备回宣坊街了。
许央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照了照镜子,涂了层橘红的口红,越看越觉得太明显,用纸擦掉,还是有,最后用卸妆水擦掉。
这么一折腾,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怕父母突然回来,她拿起手机,拎着袋子出门。
这会儿日头正烈,弄堂没什么人。许央撑着太阳伞,一路走到便利店。
店门紧闭。又休息了么?
便利店这个位置有点引人注目,一直站在这里,怕被人看到。许央慢慢往便利店后院的巷子里走。
快到13号院门口时,隐隐听到有什么声响,像是哭声又像是什么摔打声。
她蹙眉,正要想着走近再听一听时,秦则初骑着单车冲进巷子里。他一个猛刹车,停在许央身旁,脸上有层细密的汗,顺着下颚线流进脖颈里。
他笑着冲到她耳边,叫:“央央。”
许央收起太阳伞,眼睛看着院墙:“秦则初,我好像听里面不太对劲。”
秦则初一愣,单车怼着院门撞进院子里。
许央跟着他进去。
女人的哭声,男人的怒骂声,还有重物摔落的声音。
来自阁楼。
秦则初的房间。
秦则初一秒没有停留,没走楼梯,直接蹬着一棵树爬了上去。
许央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看不见秦则初的身影。压根没看清他是怎么上去的。
阁楼里,秦荷趴在地上,怀里护着秦川的骨灰盒。一身酒气的邢建军拿着根皮带正在抽她的背。
秦荷哭喊:“这是秦川的骨灰盒!不是钱!里面没有钱!”
邢建军打红了眼,压根不信:“不是钱你护着它干什么?!死开!”
“这个不能给你。求求你,真的是秦川的骨灰盒,你要钱是不是,我给你钱。”秦荷哭道,“我怕你把它打破,秦则初会疯的……”
秦则初一脚踹飞邢建军,从秦荷怀里拿出骨灰盒。
包裹骨灰盒的红布站满了土灰,因有秦荷一直护着,骨灰盒完好无损。
秦则初双眼猩红,一个字不说,走到邢建军身旁,把骨灰盒放在他面前,按着他的脑袋使劲往地上砸。
一下两下三下……
邢建军想挣扎,脊背被秦则初的膝盖死死顶住,动弹不得。他由开始的怒骂到后来的求饶。
“给秦川道歉!”秦则初再次把他脑袋砸在地板上,“邢建军!你他妈给秦川道歉!”
“我道歉我道歉。”邢建军没半点骨气,脑袋对着骨灰盒一声声磕在地板上,“我给秦川磕头认罪……我错了,对不起,磕够一百个响头……”
邢建军嘴里念念有词,秦则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是机械地按着他的脑袋给秦川磕头,直到额头渗出大片血迹……邢建军磕得脑袋发晕,加上胃里的酒作祟,一阵反胃,吐出一口呕吐物。
秦则初捡起地上的毛巾捂住他的嘴巴,强迫他把呕吐物吃进去,同时一脚踩在他前段时间受伤的腿骨上用力碾。
邢建军疼晕过去。
秦则初捞起他,把他抡在墙上,邢建军像头死猪,连哼都没哼一声,重重摔落在地板上。
“对不起……”秦荷缩在墙角,双手捂脸呜咽道,“我要和他离婚……死也要离婚!!!”
秦则初拎着邢建军的后衣领,面无表情地把他拖到阁楼的楼梯口,找准角度,抬脚一踹。邢建军肮脏的身躯撞着锈迹斑驳的铁楼梯,哐当哐当地滚落下来。
秦则初站在楼梯口,眼神冷漠地扫过地上宛如尸体的邢建军。
然后,他看见了院子里呆掉的许央。
四目相对。
秦则初淡着脸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
他折返回阁楼,拿起地上的骨灰盒,说:“你报警,说邢建军喝醉发酒疯,不慎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秦荷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秦则初拎着骨灰盒下楼,一言不发地走过许央。
许央跟上:“秦则初,你去哪里?”
秦则初掂了掂手里的骨灰盒:“出去找地方存放起来。”
许央看了眼他手里用红包包裹的东西,说:“很贵重吗?如果你信任我,可以放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