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生猛(148)
这在旁人看来,简直是天大的恩典!
然高敬知道,新帝是不愿多刺激镇北侯,毕竟大西北还要靠他来抵御外敌,若西北无外患,镇北侯怕是不能逃离新帝的雷霆之怒。
镇北侯私下派人联系过他,但高敬没有见,也没有对罗家的事多发一言。
他眼下还有另一桩棘手的事——内阁新晋一人。
此人并不陌生,乃是他曾经的得意门生,吕秀!这小子站对了,深得新帝信任,如今一飞冲天。
吕秀是破格提拔上来的,不封官,白衣入相,本朝开国近二百年,恐怕也只有这一人,就是个异数!
高敬心里明白,新帝下一步,就要对内阁和吏治下手了,他不由仰头长叹,以后的日子怕是波澜重重啊。
可他退不得,附庸他的人也容不得他退。
怎样才能应对此局面?高敬捻断了数根须,思虑良久,给东南的宋祥去了封私信。
信上只一句话:“倭患不可平”。
二十七日丧期过后,朱嗣炯除服,黄袍加身,定国号为景平。
他娘王皇后升级为王太后,移居寿康宫。
朱嗣炯总埋怨他娘偏心,但仍是孝顺的,不仅护她平稳度过宫变,还怕她伤心过度,时不时过来劝慰她。
对于先帝驾崩,太后是耿耿于怀,恨恨道,“该!叫他那么宠爱姓阮的,死在他最宠爱的人手下,活该!”
话虽如此,太后还是流下几滴泪,结发夫妻,到底感情不同。
“不能放过那些乱臣贼子!”太后嘱咐儿子,“你刚登基,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也要杀杀臣子的威风,让他们打心眼里怕你,不敢违背你的旨意才是。”
朱嗣炯皱皱眉头,缓言说,“朝堂政事儿子自会处理,母后只管安心享福便是。”
太后笑道,“当了娘就好似上了套,免不了为子孙终身操心!——如今后宫空虚,哀家想着明年开春选秀充盈后宫,你看如何?”
朱嗣炯连连摆手,“不可不可,现在还是丧期,且国库空虚,选秀这种劳民伤财之举不可取!”
“母后,说起后宫……朕前日提出要立万氏为后,听说您不同意?”
这是朱嗣炯的私心,因母亲和阿碧关系一向不大好,他便想让母亲来册立阿碧为后,也许能促进二人之间的关系。
但太后否决了,“哀家认为她不堪为后。”
朱嗣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不、不堪为后?这话从何说起?”
太后理直气壮说道,“婢女贱籍,出身太低,总不能说我朝皇后曾经是个贱婢吧?”
“母后,她是朕的正妻,是皇爷爷亲自册封的郡王妃!”
“那又如何,那个罗氏不也是册封的郡王妃?还不是你说休就休了!”太后满不在乎道,“万氏生了皇长子,总不好休了,就给个妃位吧。”
朱嗣炯嘴角仍带着笑,却看不出什么暖意,他摩挲着手上斗彩三秋杯,盯着太后问道,“皇后之位,母后可有属意的人了?”
“至于皇后的人选,”太后兴致勃勃说道,“哀家看太原王氏不错,世家大族之首,底蕴深厚,族中能者贤人辈出,若是王氏女为后,得王氏相助,皇上定可高枕无忧。”
还有一点是,太原王氏和太后娘家祖上连过宗,硬论起来,还是亲戚,……只不过隔的有点远。
朱嗣炯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母后,皇后虽属后宫,但与朝堂干系重大,母后不懂政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太后这才发现儿子脸色不对,纳闷道,“不过立个皇后,哀家又没干政,还不能说话了?”
“万氏无过有功,册立为后,是顺理成章的事!”朱嗣炯立起身来,冷然说道,“母后年高,应安心颐养天年。拿此事来烦母后,是儿臣的疏忽,母后不用再管了。”
看着决然而去的儿子,太后又生气了,指着门口对张嬷嬷说,“你瞧瞧他什么样子,可是当皇帝了,竟命令起哀家来!”
张嬷嬷头发花白,弓腰驼背,愈发显得苍老,她拧着小脚颤巍巍走过来,喘吁吁劝道,“皇帝贵为九五之尊,威严不可犯,他决定的事,您还是不要大加反对的好。”
太后犹自不服气,张嬷嬷叹道,“娘娘,向来只有皇上给别人做主的,哪有人能给皇上做主?天家无父子,同理,天家也无骨肉啊!”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太后,她愣了半晌,方泄气道,“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此类话不知说过多少次了,张嬷嬷暗想,但愿您这次是真不管了。
出了寿康宫,朱嗣炯便让侯德亮去查最近谁来过。
进出宫都有记录,侯德亮如今暂任内务总管,办事便宜,不过片刻就呈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