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生猛(192)
经过月季篱笆墙时,却听到后面遥遥传来孩童的打骂声,夹着求饶的哭喊声。
那哭声听上去有几分熟悉,万碧拧了拧眉头,此时正是早课时间,他怎么会在这里?
万碧便从旁边绕过去,悄悄站在假山石后,探头看了看。
这一看,饶是不喜朱祁从的万碧也按捺不住了。
几个少年正摁着朱祁从打,边打边骂,“全叫你这狗杂种连累,平白叫我们挨罚,打死你都不解气!”
他们衣着不凡,看样子应是勋贵子弟。
朱祁从抱着头撅着腚趴在地上,连哭带求,“别打别打,我再也不敢了,呜呜……饶了我吧。”
“住手!”万碧厉声喝道,从假山后快步走来,一把拎起朱祁从,“站起来,挺直腰板,别趴下!”
随即瞪着眼睛呵斥那几个孩子,“都是哪家的?本宫要问问你们爹娘,怎么教孩子的!”
那几人没想到皇后突然出现,更没料到竟会为这小子撑腰,不由面面相觑,有人想跑,然一转身发现后路已被皇后的侍从截断了。
稍年长的孩子眼珠一转,行礼道,“娘娘息怒,我们闹着玩的,不信您问他。朱祁从,你说,我们欺负你了吗?”
朱祁从突然战栗了一下,肩膀缩了缩,“没、没有。”
“娘娘您看,他自己都说没有!娘娘,我们先上学去了,这就跪安啦。”
万碧想说什么,转念一想朱祁从这样子,和自己一直打压他也不无关系,遂暗叹一声,训道,“他不是你们能欺负的,若再有下一次,本宫不罚你们,却要罚你们的爹娘!”
那几个孩子连声称是,拍着胸脯保证一番,四散去了。
朱祁从蔫蔫的,耷拉着头,一瘸一拐跟在他们后面。
看着那落寞的小身影,万碧没有来由的一阵烦闷,在原地呆立了半晌才去寿康宫。
太后显见老了,眼珠都有些浑浊,没了精神头,看见万碧来,倒不像从前那样百般挑剔讥讽,不过哼哼几声表示嫌弃而已。
她对万碧冷着脸,倒是对旁边侍立的王贵嫔笑脸有加,“我的儿,伺候这半日了,快坐下歇歇。”
王贵嫔剥了一粒葡萄,“臣妾不累,您刚喝了药,吃颗葡萄压压苦味儿。”
太后含笑吃了,欣慰地拍拍她的手,“还好有你,哀家才能过几天舒心日子。”
这二人明明心思各异,相互利用,却生生要在她眼前演一出母慈子孝的大戏!
万碧看着只想笑,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话锋一转,提到朱祁从。
“母后,顺王兄身子越发不济,朱祁从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儿子,理应回府侍疾,儿臣想……”
“从儿那么小侍什么疾?”太后不客气打断她的话,“莫非你又想往外赶从儿?”
“母后误会了,儿臣是说,借着侍疾的机会,好让顺王奏请立世子。”万碧不急不恼说,“总不能一天都没在膝下承欢,就让人家立他为世子吧?”
太后恍然大悟,继而狐疑道,“你有那么好心?”
万碧立起身,淡然说道,“话已至此,信不信由您,儿臣回去就和皇上说朱祁从承爵的事,若是母后不想他出宫,大可拒绝。”
说罢,不待太后反应,行过礼径自而去。
当晚,万碧就和朱嗣炯提了立朱祁从为顺王世子一事。
朱嗣炯讶然道,“阿碧怎的转了性子,变得如此大度?”
“我也不知怎么了,原本不喜欢他,但看到有人欺负他,心里反倒不好受。”万碧叹道,“许是想起苏翎一样没爹没娘,也曾这般被人欺负,心里有几分触动。”
“还有一条,”她斜睨一眼挨身的朱嗣炯,笑靥生晕,“是因我的爷龙座稳固,天威难犯,我再也不怕那起子小人啦!”
几乎话说得朱嗣炯哈哈大笑,搂着万碧亲了好几下,“若是不成全阿碧的善心,倒显得我器量小,怕了别人似的,好,明个儿我就和顺王说去!”
隔了几日,顺王果然上表奏请立世子,并想让朱祁从回王府住一段时日,朱嗣炯当即准奏。
他回到后宫便和太后说,须送朱祁从去顺王府。
太后满口子答应,反正看那顺王的身子骨也活不了多久,等他一蹬腿,再把孙子接回宫便是。
但王贵嫔就不那么高兴了。
太后前阵子身子不爽,王贵嫔是最为担忧的人,若太后死了,宫内无人压制皇后,自己处境会更加艰难。
除了自己尽心竭力伺候,她还吩咐朱祁从多去太后跟前晃悠,最好是要哭不哭的样子:您若走了,这孩子可就少了一个大靠山,还不由着那对母子欺负?
好容易太后挺过来了,但没想到朱祁从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