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漫也无暇再管林持瀚了,眼睛亮亮地看着应峤。
林持瀚愣了下,瞥了眼应峤,心头蓦然一跳。
他又一次看向许漫——她比他矮了一截,从他这个角度看起,只能看到安全帽下秀气的下巴。
但那挺直的背脊、绷紧的肩膀、悄悄握紧的拳头,无一不诉说着主人的紧张。
他往前走了两步,脚尖几乎挨到了她靴子的脚后跟,手也跟着轻搭在她肩膀上。
许漫茫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往前一步,让他手臂沿着肩膀滑落了下去。
——比她更快有反应的,是应峤的视线。
实在太快了,早在他手还没抬起,脚尖才刚刚蹭到他鞋子的时候,就凌厉地直射了过来。
“我们要训练呢,”许漫可能是怕被应峤发现,很快把头转了回去,声音倒是轻轻传了过来,还带着点儿歉意,“您有什么事儿,咱们下次再聊吧?”
林持瀚迎着应峤的视线,慢慢地露出了个挑衅的笑容:“训练啊,那我陪你好了。”
“不用不用,不方便的。”许漫赶紧拒绝。
“许漫漫,马小南,”应峤蓦然出声打断她的话,“两个新人排前面来!”
他这一声又响亮又突然,唬得许漫立刻闭紧了嘴巴,和马小南一起有些忐忑地走到前排末尾。
“你们两个不是说没有做上方保护的练习机会?”他冷着脸道,“今晚的15公里负重越野包含一段垂着下撤的地下,你们俩到时候就跟着老宋一起给先下撤的队员做上方保护,有没有问题?”
“没有!”马小南激动异常,就差直接鼓掌了。
许漫也有些雀跃,抬头对上应峤的视线,却只看到疏离和陌生。
她有些怔忪,我做错什么了么?
他却直接忽略了她投来的视线,转头和宋繁缕商量分组事宜了。
她蜷了蜷手指,抵住掌心。
这样的应峤,和亲子营地那个晚上的温柔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负重最轻15公斤,”临出门了,应峤又补充道,“有能力的可以挑战更大重量。”
没人在这时候冒尖挑战,大家都默默背紧了自己的背包。
15公里的夜行山路可不是闹着玩的,万跑一半道上背不动了,可没后悔药吃。
***
越野跑的地点就选在不远的丘陵地带,从大路进入山道之后,从人迹罕至的小径到达山顶。
队员们需要依靠绳索从陡峭的山岩缝隙里下落到半山岩洞内,再沿着岩洞出去,绕回到指挥车上。
全程15.6公里,不包含需要用到绳索技术的垂直距离,需要依靠头灯和手电照明。
林持瀚主动表示自己也想参加,被应峤一句“有危险性”给挡了回来。
林持瀚冷笑两声,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属实。
装的一副大家长样,其实不也一样看上了脸嫩的学生妹?!
都是动了春心的狐狸,装什么正义使者呢?
跑步和爬山林少爷不行,但是他有车呀!
可惜他今天开的还是那辆骚黄色的低底盘蝙蝠,在大马路上时还算潇洒,时不时超到野蜂的指挥车前面去耍下帅,一到山道入口就颓了。
眼看着许漫已经跟着大部队越跑越远,最后只剩下隐约的灯光在林梢间移动。
他长叹了口气,将车倒出来,回到主道上开始绕大圈。
俗话说的好,条条大路通罗马。
他们不是要从另一面的岩洞下来,他就在那等着!
从大晚上的,一线天这样的地形下来,没准就受伤了。
指挥车停那么远,他离得近,说不好还能捞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
许漫也搞不懂林持瀚怎么就发疯了,在射击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动脚不说,还非要跟着他们训练。
那骚黄色的跑车引擎声轰轰轰的,不知疲倦地跟在旁边。
好不容易进了山,看不到那车的踪迹了,她也总算松口气。
一会儿训练结束,一定要和他说清楚,自己只是把他当朋友而已。
如果之前的安慰让他产生了别的期许,那也只能老老实实道歉了。
她想得出神,没留心脚下的路,一脚踩在湿滑的苔藓上,“啪”一声滑到在地。
“没事吧?”边上的队员伸手来扶她。
她直接抓着路边的树干站了起来,也不敢耽误大家的速度,一边跑一边拍着身上的脏污,“不要紧不要紧,没留心踩到苔藓。”
这条小路其实已经很少有人使用,杂草都长了不少。
越往里跑,湿度就越大。
前面的宋繁缕等人已经开始用打蛇棍排查草丛,就怕遇上毒蛇。
草叶与草叶发出海浪一般响亮的摩擦声,在零星的头灯、手电照耀下,犹似攒动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