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北,医院跟这些地方不同,报个名字就可以挂号,不用身份证也行,她可以用别人的名字挂号!”
楚峻北在五幢自己的楼上的厅里来回踱步。
厅里的烟灰缸里全是烟蒂,这次不比上次短信之后找南心抽得少。
他摆了摆手,“不不不,我开始也这样想,但你现在帮我查查有没有这个名字,我一个个去认。”
楚峻北已经没法再理智去分析什么地方得到的信息才是真实的了。
他报了案。
南心失踪了。
就在他刚刚挂了电话后,楼下有人拍门。
是拍门,还有急促的摁 门铃。
楚峻北挂了电话,下楼开门。
看见刘湘一脸惨白的盯着他,“峻北,南心找你。”
楚峻北身形一晃已经踏出了门,脖子上蓦地梗起了青筋!“她人呢!”
“在停车场!”
“她不是没开车吗?”楚峻北已经冲着停车场跑了出去。
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楚峻北只穿了衬衣,脚上还趿着拖鞋,有雪末子飞进领口,脚后跟一块块的雪碎钻进脚底。冰凉得很,冻得他血液快要凝住了。
南心站在停车场里,还穿着三天前的衣服。
黑色的礼服裙,黑色的外套。
停车场有顶,她站在里面,和她身后黑色的商务车融在了一起。
“你怎么过来的?”楚峻北喘着气,朝着她走过去,很冷肃的面色。
南心头发很乱,好象几天没洗了,似乎汗湿了又干了,成了条子似的。
样子看起来脏脏的,似乎两三天没有洗脸了,皮肤很干燥,嘴唇也干,脸色苍白无他色。
“我坐出租车过来的。”
她声音很淡,脚上的高跟鞋是露着脚背的。
楚峻北隔着南心几米远,她萧瑟站在黑色的商务车边,活像一尊已经冻透的冰雕。
看着这样子的南心,楚峻北心里头的火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撒。
只觉得她突然出现的时候,他一直都揪紧的心都松开了。
那么明显的松开了。
明明恨不得她去死的。
可是当真消失了,他又觉得天都塌了。
他伸手拉她,“进去说。”
才拉住她的手,他就知道她真的是一尊冰雕。
冰凉得像树上凝着的冰条一个温度。
他捏得更紧了,拉着她往五幢走去,她似乎走不动,他转身过来将她抱起来往五幢走。
一进了楼,他就把她往楼上抱,摁进褥子里,“去哪儿了!”
他声线轻颤紧张。
“去了医院。”她坐在*上,抬起头望着他。
她眼里的水纹清晰,眼睛是肿的,像是哭过很多次。
他身形蓦地一抖!突然松开她的手。
想过很多次,她会去哪儿,会不会去医院。
医院太难查,他怕她跑出京都,所以先查的交通线路。
可她真的去了医院。
猛地意识到什么,“孩子呢?”
“打掉了。”
她坐在*上,眼里的泪水突然止不住的往下滚。
心口被撕开的时候,疼得人需要一把火来烤着才压得住,他用力掐上她的脖子!目眦欲裂的吼道,“靳南心!我干脆杀了你!”
“我干脆杀了你吧!”
她摇摇欲坠的任他掐着她,因为仰着面,脸上的泪水改了道,往她的发际线里流去,并无一点反抗之意。
楚峻北觉得自己不是掐着一个人,是一个断线的木偶娃娃。
松开了南心的时候,楚峻北站起来,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该说什么,就是觉得什么都断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以为有了孩子,或许他们之间还有点转机。
那孩子不会是顾展唯的,一定是他的。
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南心趴在*上,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揉皱的纸,她又讷讷的坐起来,把那张揉成皱的纸展开来。
“峻北,孩子是你的,我做了手术,留了胚胎去做DNA。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那么爱你,你掉在枕头上的碎发我都收集着。
你不要我了,我就随身带着,我怕孩子不是你的......
我做了DNA。
是你的......
是你的......”
南心说话的时候没什么音量起伏,就像一个没有生命迹象的浮尸,可她却捧着皱纸流泪,那样子,是无力的凄怆绝望。
“孩子是你的,可是没有了,我该怎么办?峻北,我杀了人了......我把自己的孩子杀死了,而且那个孩子是你的。
他从我身体里滑出来的时候,我做了全麻,没觉得疼。那时候我觉得我的心很冷,很硬。
可是现在,我全身都疼,很疼,疼得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199:哥哥醒来了
卧房活像一个牢笼,四周都被烧红的铁栅围绕,出去不得。
楚峻北站在*前,看着南心趴着身,她活像快死了一样。
起初的愤怒是什么样,恶心是什么样,还有他的恨......
那些是什么样的,他已经感受不到了。
像南心说的一样,除了疼,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他想要朝她伸一伸手,拉她一把。
却觉得她离自己很远,很远。
远得好象他已经张嘴喊她,她却听不见.....
南心的手指抚着皱纸,“怎么会这样啊,不应该是这样的......”
背上就像有一具犁,犁具下的铁钉一下子扎进她的背上,把她钉得趴下。
前面的牛,拉着她,一路朝着走。
她就是觉得疼,满身满身都疼。
楚峻北弯身匍在*边上,伸手从她手里拿过DNA报告。
已经被她撕得不见一角,又皱得很,不知道她揉过多少次。
忍着不去问孩子的事,“南心,你这几天去了哪儿?”
他好久没喊她南心了。
这时候疼得他喊了出来。
“我在鉴定中心等报告。我就想,就想拿到报告单。”
南心捂着自己的脸,有水渍从她的指缝中溢出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证明孩子是顾展唯的吗?然后呢?
证明孩子是你的吗?然后呢?”
南心的声音很飘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声音。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拿在手里,紧紧握住。
楚峻北死死盯着她的动作,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这时候只见她打开了手掌。
小玻璃瓶是个精美的许愿瓶,握在手掌里便看不见的长度。
里面有个肉色偏白的东西。
楚峻北眉头拧了一下。
“我的孩子,还这么小,我就把他从我身体里拿掉了,他其实也很痛,他本来需要更多的养份,要我提供给他,可是我却把他从我身体里剥离了......”
南心看着瓶子,看着里面的胚胎,她以为自己再也哭不出来了。
可她这时候还是无法控制的流着泪。
楚峻北立时便感觉自己疯了。
他颓然往后一坐,整个人都吓得抽搐。
“南心,别说了,你别说了。”
他又上前去拿南心手中的瓶子,可是南心手一握,躲开了。
南心把小瓶子捂在心口,自顾自的说话,“我这么残忍的女人,死了后,怕是地狱也下不了。这么小,我听见医生说,是个女孩儿,其实我喜欢女孩儿。
我小的时候,妈妈没管过我,我总觉得自己的心理不健康。
如果我以后有个女儿,我就好好爱她,也不像我爸爸一样过份*。我一定当个好妈妈,一定亲手给我女儿扎头发,穿裙子。
我一定陪着她,不管有任何委屈,我都跟她在一起。
她结婚之前,我一定要帮她看看那个男人是否可靠,我一定要亲自考察。
我不会让她一个人去结婚.......
我其实好想有个女儿,让她过和我不一样的人生........”
楚峻北受不了,他的情绪在一点点的崩溃,在完全不能抗衡的外力下崩溃,声音颤抖,“南心,你别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