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风烟没有再多说什么,抱起他就往小区门口走,小江延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说这个爸爸不是自己的爸爸,可他却清楚的明白,他今天走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他拼命挣扎,于风烟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走到小区门口,他被锁在车里,看到爸爸从小区里追出来,手里提着他的变形金刚。
他放声大哭,试图引起方海的注意。
于风烟没有让他下车,自己下车走过去,和方海站在远处说话,没多会,就拿着江延的变形金刚回了车上。
“开车吧。”
车子启动,江延发了疯似的要下车,小小的手紧扒着车门,眼泪糊住了视线,可依然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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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延被这样带走了,去了一个新城市,有了一个新的家庭,还有了一个新的爸爸。
他再也没有见过方海,也没有再回过那座城市。
江延厌新城市,讨厌新家庭,也讨厌新爸爸。
也从来不过生日。
他开始逃课厌学,和社会上的不良学生勾结,打架闹事,做一切于风烟认为不对的事情。
他就像是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堕天使。
黑暗暴戾,消沉厌世。
于风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最终,改变这一切的还是方海。
江延初二那年。
于风烟接到一通来自远方的电话,几分钟的通话时长,接完电话后的她,枯坐在沙发上。
一直等到凌晨才回来的江延,母子两从几年前搬来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好好说过几句话。
江延一如既往装作没看到她,自顾自走上楼,于风烟站起身,叫住了他,“江延。”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于风烟看着江延一脸的疏离冷淡,心中一痛,明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对他来说,无异于惊天霹雳。
她还是硬着声说了出来,“你爸爸他快不行了。”
江延讽笑了声,“他不行了关我……”话还未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于风烟口里的爸爸是哪个爸爸。
于风烟红着眼,“那边的医院来了电话,说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他想见见你,你回去一趟吧,好歹他也当了你七年的爸爸。”
江延看着她,“那你呢,你不回去看看他吗?好歹他也当了你七年的丈夫。”
于风烟神色一僵,“我就……不回去了。”
江延像是知道她会这么说,什么也没说,沉默着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于风烟过来叫他时,却发现他早就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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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延托朋友买了最早一班的飞机。
他浑浑噩噩过了这么些年,到底也是处了几个拿命交的朋友。
飞机抵达溪城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初晨的雾气散去,时隔多年,江延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
他没有在机场多停留,按照于风烟给的地址,很快便赶到了方海所在的医院。
方海是胃癌晚期。
于风烟走的那年查出来的,当时医生给的诊断是良性,后来不知怎么又突然转成了恶性晚期,一直到走到如今油尽灯枯的境地。
江延走进病房的时候,方海刚刚吃过药,这几年他消瘦得不成人形,眼窝深陷,一点没有当初俊秀朗逸的儒雅模样。
江延一直呆在病房里,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方海醒了一次,但似乎意识还不怎么清醒,没几分钟又昏睡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晚上九点。
醒来的时候,窗外夜色朦胧,方海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旁边的江延,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笑,声音有气无力,“你来了。”
江延没说话,眼睛一直看着他。
方海也没在意,由着他看,自己撑着坐了起来,“你妈说你现在不好好学习,学坏了,你还这么小,你不能这样。”
江延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轻笑了声,笑声讽刺,“你又不是我爸,你管我做什么。”
方海没有在意他话里的刺,依然淡淡的笑着,“怎么现在脾气这么臭,一点也没有以前可爱了。”
“……”江延垂着眼,扭头看着窗外,眼眶一点一点红起来,“你要管我,你就要管我一辈子。”
方海没说话,只有一声无奈的叹息。
病房里沉默又安静,只有窗外孜孜不倦的蝉鸣声,夏日晚风,风里带着干燥热意。
江延一天没吃东西,这会有些饿了,他起身准备去楼下买点东西,抬头看着方海,“你要吃点什么吗?”
方海现在其实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但他还是要了一份粥,顺便叮嘱一句,“医院对面就是小吃街,你过马路注意安全。”
“嗯。”
江延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