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你的声音(72)+番外

“因为讨厌”

“可是我记得你从小到大的理想都是当一名军人”，赵云河语气仍旧轻松，可是脸色却逐渐变得凝重，“回答我，赵怀然”

“我改变想法了”

赵怀然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为什么？”

赵云河的声音变得严肃，常年混迹于官场的脸上透着一股难以抵挡的威严。

“没有为什么”

“仅仅就是因为讨厌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你就要放弃自己的人生理想？”

赵云河面色不变，眼底露出轻蔑，“赵怀然，你真叫人看不起。”

“呵”

赵怀然忽然冷笑，眼神里都是讥讽，“是您太看的起自己了”

此话一出，赵云河脸色开始变得不好看，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发怒，沉默了半响忽然说了一句无关的话，“你奶奶去世的时候，我不比你少难过”

一提到“奶奶”这两个字，赵怀然眼睛里的讽刺与恨意愈发明显，往日的愤怒再次席卷而来。

是啊，您难过

可是再难过也抵不过本性中的冷漠，事后还能美其名曰称其为理性

可是连自己母亲去世都能保持绝对冷静的人还是人吗？

无论什么时候，身体和意识都会习惯性的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从不考虑人心或他人感受。

时日渐长，这种习惯已经深深长在骨血里，成为一个人的一部分，成为了世界上最无坚可摧的凉薄和冷漠。

他长久的沉默着，不愿再和他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赵云河忽然低下头，声音苍老的说道

赵怀然闻言只是缓缓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这句话高考毕业之后您对我说过一次”

“可是如果长大了就要明白这些的话，我宁愿永远不长大。”

“你”

赵云河脸色难看，心头忽然袭来一种难以形容的疲倦，有些乏力的低下头。

“随你的便吧”

“多谢”

赵怀然冷声，转头离开

“你很久没叫过我爸爸了”

赵云河忽然自言自语的说道，他抬头看着停在门边的儿子，

“我很开心”

赵怀然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关上门离开。

“和和，怎么了？”

齐锦珍奇怪的看着心不在焉的女儿，“吃饭都不专心”

“没事”

林静和勉强的笑笑，一口喝完了碗里剩下的粥。

“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说完便独自走到沙发边缘坐下，伸手打开了电视。

屏幕上艺人们吵闹的开着玩笑，她安静坐着，可是看电视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安静的听着男孩的声音。

走廊里的灯昏黄而华丽，白色的墙壁不断在眼前闪过，赵怀然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奶奶，那个一手将自己带大的老人。

他从小就不是一个内向的孩子，天天撒泼打架，是整个大院的孩子王，稍微有些挑剔的邻居都不太喜欢他，可是奶奶却从来不骂他，经常扭头看着他笑，布满皱纹的脸上笑的温暖

他那时年纪小，每天盼望着事业忙碌的父母可以来看自己，对奶奶的溺爱视若无睹，仗着宠爱有时甚至恶语相向，不加尊重，没有人告诉他这是不对的，他以为长辈的爱理所应当。

上初中的时候他开始叛逆，厌恶父母，看奶奶也是处处不满意，整天跟着一群社会上的人瞎混，甚至学会了抽烟，那是奶奶第一次颤抖着打了他一巴掌

打完了早已年迈的脸上哭的比他还难过，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苍老的眼睛难过的看着他，“我还等着你长大了孝敬我呢”

那一瞬间，他陡然醒悟，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心里觉得自己真不是人，奶奶一手把自己照顾大，自己却这样对待她，与此同时，心底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她。

后来他开始逐渐对父母绝望，想着就这样一辈子和奶奶待在一起就好了，可是他那没负半点责任的父母又突然出现，美其名曰要补偿他，将他强制被转到了B城上高中，但是奶奶却因为不愿离开和爷爷共同生活几十年的家独自留下。

父母只有几个月才会出现一次，偌大的房子只有小心翼翼的刘妈和几个佣人。

那时候，他每天发了疯的想念奶奶，想念她不会改变的疼爱，想吃她做的排骨和番茄炒蛋，想念那个大院里她种的蔬菜，甚至还有门前高大的香椿树和几丛玫瑰。

可是又碍着奶奶希望一家和睦的想法不能和父母闹掰，他每天都在劝自己，好好学习就行了

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将来毕业了好好孝顺奶奶，永远和奶奶住在一起，把其他的都抛到脑后。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隐忍又认真的苦读了三年高中，连赵云河那样冷漠的人看见他脸上都会露出几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