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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一品/天师上位记(216)

作者: 漫漫步归 阅读记录

“他定然恨死我了。”陈善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他若是活着,非得跟我拼命不可。”

“侯爷,还是小心为上。”一旁的侍从有些紧张道。

陈善却摆了摆手:“其他的活人我尚且不怕,更何况死人?阿远再厉害,人也死了。一个死人又能将我怎么样?”

道理倒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是,侯爷说的是。”侍从们应道。

“去阿远那里之前,先去拜访一趟太后吧,君臣有别,该遵循的礼要遵循。”

“是。”

……

太后为先帝祈福的地方在实际寺的北苑,往来间有侍女侍卫把守,太后专心礼佛,从未踏出北苑一步,以至于来了实际寺之后,除了第一日隔着幂帘,远远见过一回太后的凤姿,而后便再也没见到过。

众人都夸太后诚心礼佛,其心至真至诚。

陈善一行人在北苑门口等了片刻,便有太后身边的女官出来欠了欠身:“太后说她知道了,侯爷回去吧,太后心领了。”

陈善略略弓了弓身:“陈善告退!”

女官连忙墩身行礼,这是一个大礼。一边的侍卫侍女纷纷望了过来,感慨不已:太后身边最得宠的女官行了如此一个大礼,可见太后对侯爷的信任跟器重啊!

女官的礼一直行到陈善等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方才起身。

对一个侯爷,哪怕这侯爷再如何权势滔天,也不必行如此重礼的。

侍女们一边做事一边往这边看来,暗自说道:“如此重礼啊,都道女官大人懂礼,我今日算是明白了。”

路过的女官耳力似是不错,隔了不近的距离也能听到她们说话,脚下一顿,望了过来:“莫要多嘴!”

侍女们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行礼:“是,莫女官!”

待到女官离开后,侍女们才轻舒了一口气:“快些将太后用过的饭食端走吧!”

“自从来了实际寺,太后用的饭愈发的少了。”

“是啊,太后凤体欠安,大抵是思念先帝吧!”

“平日里也不怎么用饭,不过一个多月前我有幸一瞻太后凤姿,依旧绰约过人呢,这大抵就是真凤之姿吧!”

“诶,不像我等……”

“好了好了,不要多说了,被莫女官看到了说不定又要挨训了。”

“嗯,走吧走吧,都做事去!”

侍女们谈笑着走远了……

……

看着眼前简单杂乱的屋舍,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名动天下的庙远先生生前最后的居所竟是这个地方么?简单而有些破败的屋舍,杂乱的篱笆扎得歪歪扭扭,篱笆外似乎垦了一小块田,田里种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了,只是里头的土看起来硬邦邦的,贫瘠的厉害,木门上还破了个洞。

那个引路的小沙弥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估摸着也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释道:“屋外我等会打扫一二,但是屋内的一切陈设还有这屋子原本的东西我等都未动。大师说人死如灯灭,这是高施主最后留下的东西,让我们不要随意乱动,或许哪一天大风大雪,这屋子就被吹了被埋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陈善点头。

小沙弥抬头望了望天:“坏了,午课时间要到了,施主,我就将你们带到这里,该回去做午课了。”

“小师傅回去吧!”

小沙弥转身匆匆跑了。

这模样也同一般寺庙里那些赶着时间做午课的小沙弥别无二致。

这座寺庙的传奇只是因为天光大师这个人,如此而已。

屋舍旁有一座隆起的土堆,土堆上插了一块牌子,没有姓名,但这应当就是那位传奇的庙远先生的衣冠冢了。

土堆前插了一支干枯的树枝,也不知道插了多久了,歪歪斜斜的模样。

这衣冠冢荒凉的就似路边没人理会的孤冢野坟一般。

陈善迳自走到衣冠冢前,放下手中的箱笼,从箱笼中取出香烛之物。手里三支香燃起青烟,袅袅升起,陈善的面容在青烟后有些看不真切。

“义弟,你生前何等出色的人物,如今却如此荒凉疾苦。值得么?”陈善似是在问他,又似是在自问,“本说好了要与我一同建功立业,你一篇檄文也已天下皆知了,为何临了却放弃了?”

陈善瞥了撇嘴,似是在自嘲:“我不懂你。”

第266章 彩烟

“你我相遇于微时,以酒结识,初次见面便联手斗敌。我善武,你善文,你我二人联手,这天下我有何惧之?”陈善闭了闭眼,思绪急转,仿佛回到初见时,那是一个雪夜的酒馆,酒馆中正在进行一场刺杀,而他们都是无辜被牵连的旁观者,为自保而已,于是斗智斗勇,联手对敌,一见如故,惊喜的发现得一知己。

“我曾说,这天下最懂我的是你,你也曾说,这天下最懂你的是我。但是,现在我不懂你了。”陈善低低笑了两声,“你被天光大师同张昌明所劝服,放弃了与我共谋大业的机会。”

“我不懂你。”陈善摇头,“现在不但不懂你,你一定也恨死我了吧!”

还记得信中所言:“为善义兄,豆丁真的很厉害哦!你们二人,一个是我的义兄,一个是我亲手带大的孩子。你们相对,我谁也不帮,各凭本事而已。豆丁也明白这个道理,输了她也会认,平素虽然狡诈,但是输了会认这一点还是不错的。棋逢对手,技不如人,这没什么好说的。嗯,你若问我你们二人谁胜算大一点,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话应该是你,但是豆丁的成长很惊人呢!我很期待这一场大戏,不管输赢,定然十分精彩……”

“义弟,叫你失望了。”陈善弯了弯唇角,“若是十年前,我不会动手,但是现在我怕时不我待啊!”

“成王败寇,我不悔。”

“我也未算错你我的兄弟之情,你对我知无不言。我的人抓她的时候,折损了两人,据回来的人说,她反抗时反抗的很犀利,知道实在无法离开却也坦然的接过了白绫。确实输得起,你教的很好。”

“此生,我陈善自诩从不后悔,也从不欠他人情,这一回是义兄错了。待百年之后,自会来向你道歉的,但现在还活着,自然该做陈某未完成的霸业。”

“你送我的信,我都整理的很好,我平素甚少信任他人,你算一个。”

烛火舔拭着一封封的信不过转眼,便只余一地的灰烬。

这地方的风似乎很大,很快便将这一地灰烬吹的一干二净。

……

武陵村正在水车边嬉戏的孩童们吃着糖看天。

“天上在飘什么东西呢!”

“黑乎乎的,是蝴蝶么?”

……

踩水车的村民们没有理会:这个天,哪只蝴蝶那么抗冻啊?

“还有烟!”

“青色的。”

“红色的。”

“还有黄色的。”

童子们高兴的指着那飘散的彩烟喊道:“大叔,快点踩水车,我们要看烟!”

哪来的烟啊?村民抬头,却见天空澄碧如洗,一切如常。

“胡说八道,哪里来的彩色的烟。”

“就是有,刚刚有,现在没了。”一个童子喊道,“爹,用力点,踩大力点,就又有彩烟了!”

村民踩着水车翻着白眼:“偷鸡贼又不在,谁有功夫弄这种无聊的东西出来啊!”

“踩大力点踩大力点!”

“木头大叔,踩大力点!”扎着羊角辫的女童喊道,“大力点就有烟了,红色的、青色的、黄色的,很好看呢!”

还有人叫着闹着。

被烦的不行的村民无奈的加大了力道,水车飞快地转动着,那边接米粉的妇人们脸上露出了笑意,看向大雪覆盖的农田:瑞雪兆丰年呢,明年又有好收成了。

童子们吃着糖抬头望着,那块挡板一样的扇子扇的飞快,带起的风很大,吹的一旁的树枝歪歪斜斜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彩烟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