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一品/天师上位记(873)
“他留不留在西南同他要不要杀我不冲突。”陈礼猛地执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将酒杯放回桌上发出一声重重的声响。
“所以我说你找我就对了。”女孩子笑了笑,说道,“他就算不杀你又后继无人,你顶天也只能做个西南侯。而这个交易若是成了,你就是擒逆有功的功臣,西南侯自然是你的,却只是你的起点,所以我说你找我就对了。”
“因为我能上达天听!”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直奏君前,不受任何阻拦。”
这个交易,陈礼没理由不同意。
说服陈礼并不是一件难事,卫瑶卿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想了好久,朝廷答应求和,将他囚于西南。西南啊!她有预感,在西南想要刺杀陈善会更难,更何况到时候各方制掣,兴许不希望陈善死的就不止是西南了,甚至会是朝廷。她不知道这种预感来自哪里,有很多事仿佛隔了一层纱,她还没有看清楚,也没想明白。
但她知道陈善肯求和,定是有很大的把握朝廷非但不会动手,甚至还会主动保护他。
到时候,她要做的事兴许就与所有人的想法背道而驰了,所谓逆天下之不可为就是这样吧!所以,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
……
薛止娴看着被带到自己面前的人,沉默了好久之后,终是叹了口气,转头向殿内走去。
“陛下,陈硕求见!”
“陈硕?”正在翻阅奏章的女帝愣了一愣,显然一时半刻没有想起这个人来,顿了一顿,才记起来,脸色微变,张口就是,“他还活着啊!”
也真是奇怪,这样一个人,匈奴不杀、不会半点功夫,战场之上却也有惊无险。多少险地闯过来了,他就是没事。兴许,这就是命吧!薛止娴也有些感慨。就像她的祖父,求来求去,为求活命做了多少事,终究还是死了,这个人偏有这样的运气,也是奇怪。但归咎到底,祖父做的事天地不容,而这个人,虽然是个小人,却还罪不至死。
“让他进来吧!”她听到女帝说道。薛止娴欠了欠身,退了出去,不多时,便从殿外将人领了进来。
至于殿里谈了什么,她并不知道,但应该不是小事,明日的早朝怕又要闹起来了。
陈善议和了。
这句话扔进朝堂顷刻间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个令使就站在殿前,身上穿着西南军战袍改的文士长袍,对于各方投来的视线,他神情镇定自若。
有些反应慢的官员还有些发懵,是在做梦吗?朝堂上居然会出现西南的令使?
只是,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臣觉得此事不可。”出列的是中书令卫同知。
他们这些受乔相提拔栽培的官员在乔相逝世后就处于无人约束的状态,这样一来,倒是入了陛下的眼,因为这些人提的意见不会因为政见不同而有所考虑。
这样的官员,天子当然喜欢。
卫同知说道:“陈善议和是因为此时连丢数城,败仗连连的缘故,是屈于我大楚军威之下,怎能议和?此时更当高歌猛进才是,又怎能就此放虎归山?”
“臣觉得此事可行。”有官员出列,看了他一眼,道,“陈善所提西南军尽数归入我大楚军麾下,没了西南军的陈善又有何惧之有?更何况卫大人难道不知道,匈奴人同大宛国联姻集结兵马而来,再同我汉人纠缠下去,边境营救不急,那才是要出大事的。”
又有人出列道:“臣也以为陈善此时提出议和,我等同意是明智之举!被匈奴人破了城才是麻烦事,诸位难道望了樊城之难了吗?”
朝堂之上争执不休。
“昔年就是纵容陈善养虎为患,我等又如何能再犯?”
“昔年陈善几岁,如今陈善几岁?人不服老不行,你以为就算再给陈善时间,他还能再掀个天不成?”
“不错,听说陈善近日身体欠佳,兴许也是有此考虑。”
……
从早上争执到中午了,王老太爷打了个哈欠,站了出来。
“陛下,老臣以为不如将此事传至军中,问问他们的意见。”王老太爷说着看向急的红头白脸的几位文官道,“打仗的可不是我们,能不能打,要不要继续打这件事还是要问问军中的意见。”
这里的人吵半天在这里指手画脚还不如军中一句话,站在前线的人才有资格对这件事做出最精准的判断吧!
“准!”女帝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第1041章 三日
免战牌高悬在城头之上,巡逻的官兵虽然身着甲胄在城头上巡视,却已没有了往日里的紧张肃穆。
这场仗或许要结束了,他们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却知晓边境已有大军压近,也许要调兵了。
帐门被掀起,黄少将军手中拎着一杆长枪走了进来。
几个围在沙盘前的将帅连忙抬手喊了一声“黄少将军”,而后向他看来。
黄少将军瞥了眼沙盘上歪歪斜斜的旗子,又见几个将帅脸上还有些愤愤不平的余怒就知道在他回来之前,这几人定是又争执过了。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黄少将军笑了笑,将沙盘上歪斜的旗子扶正,走到这些将帅的面前,正色道,“陛下这一次将决定权放到我们手上,是对我们的信任,也相信我们能对战局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所以,我们是战下去还是不战?”黄少将军将沙盘正中代表他们这一支主军的棋子放到了正中间,道,“大家说说吧!”
“我主战,陈善逆反之心昭然若揭,继续打下去,我们的赢面很大,就此放弃,安知不会养虎为患?”一个将帅开口道,“为何平白放弃?”
“没有人想平白放弃。”另一个将帅接口道,“大宛、匈奴发兵逼近,继续同陈善纠缠下去,他们一旦入关而下,可以完全避开我们,不走樊城那一路,直往长安。到时候百姓怎么办?陛下怎么办?”
“不错。”又有人接话道,“至于你说的养虎为患,陈善如今四十有五,不是当年的二十岁了,而且听说旧疾缠身,这只虎能重新起来的可能性不大。又没了西南军在侧,他又能做什么?”
“可就此放弃未免也太可惜了,明明胜利在望,能拿下陈善……”
“拿下陈善又如何?”有人摇头,“自古以来谋逆者除却被乱兵所杀,自尽的,但凡活下来的以软禁收尾的又岂在少数?昔年陈王逆反,若非他自尽而亡,先帝也不会杀了他,结局也是以软禁收场。如今陈善自甘以己身软禁,这结局同最后拿下他又有什么分别?”
说句实话,自古以来谋逆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帝王血亲,这样的情况之下,即便谋逆失败,也多数以软禁的结果残此余生,这并不少见。
当然,留这一条性命也是为了招揽那些同他谋逆的叛军,做给天下人看陛下宽宏大量。如今陛下仁慈之名在外,就算最后拿下了陈善,要收编他的西南军,为了仁慈之名,陈善以软禁收场的可能性很大。
“若没有大宛与匈奴逼近,谁也不会停手。但现在不一样,我们不收手,到时候若大宛、匈奴真打到长安,穷兵黩武之名你我谁能承受得起?”有个须发花白的老将叹了口气,摇头道,“你我不能意气用事,陈善不蠢,这个条件你我没有理由不答应的。”
黄少将军点头:“我等不是平民百姓,行大事不能以私心考较,我的意见也是同意。只是在收编西南军时不得有半点差池!”
几位将帅齐声应了声是。
黄少将军微微颔首,思绪也飘远了:“大宛国在西域大大小小的几十国中算是不小了,盛产汗血良驹,其骑兵相当厉害,匈奴单于若没有大宛骑兵的相助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统一匈奴。此次大宛、匈奴联兵同上一回全然不同,我等决不能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