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鸽子(69)
“孟冬……”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懂不懂?”
“……”
“不用答复,就这样。”
“……”
他本来已经要下车,忽然又问:“会不会出远门?”
十音点头:“会,很麻烦,所以时间上真……”
“不止半年?我等你,说半年是为了逼你,时间不行可以酌情调整。”他伸出了手,去要她的,“手拿来。”
他手掌坚定,直接去包覆住她,手心的温度炙热,那力量像是坚不可摧:“以身犯险的时候,心里想着我。我没活够,想有个家,不想化什么蝶。”
“……”
有个家?
梁孟冬在埋怨:“哭哭笑笑,难看得要命。”
十音听到这,哭厉害了。他有些无措,伸指去她颊上抹了把。
十音泪意更甚,忽然就觉得非常委屈,她这么一无是处的人,又有什么可惦记。
“我很快回来。”他嗤了一声,看她泪水不绝,一边替她拭泪,一边将语调放缓,“其实好看,身材……又没名分,夸别人的女朋友?拒绝夸,气死你。”
梁孟冬从前很爱惹她哭,略有一点点恶趣味。主要是这小混蛋不怎么爱哭,哭起来格外好看。
十音泪眼模糊瞪他一眼。
他唇微勾,带了些促狭气,慢慢凑得近了,想要吻那带雨梨花。
到头还是忍了。
梁孟冬这人有些完美主义。单独能在一起,不过三次,每次机会都不恰当。头回又烟又酒,今天也喝得不少,体验不会好。八年没亲,这下不知道要分开几天,让她记的全是酒味?
都是被她气的,早知不喝了。
泪水滂沱,只是无声。
这么多年,十音没有这样畅快落过泪,哪怕是家中出事的那个暴雨夜。
当着即将分别的这个人,她竟不想藏着,有解压发泄之意。
梁孟冬是给十音匆匆抹完泪才走的。
直到那身影重新融进苍白的灯光,望不见了,他指尖传递给她的灼痛感还在,痛得钻心。
少年时拼尽全力爱着的人,八年来梦里才能见到的人,刚才牵着她的手说要等她。她最后也没能说一句肯定的话。
她就是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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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狄发现十音状态还好,一扫之前颓丧,有些好奇:“休息得不错?”
十音没答,她一早就在翻金钊人口案的案卷,丢给吴狄:“你看看这个,书都不敢这么写。”
二十年前,金钊二十出头,经亲戚介绍,跑到勐海那里的茶厂上班,后因聚赌坐牢。出狱后老婆已被卖到T国,杳无音讯,那卖他老婆的朋友还给了他一笔出来后的安家费。
过了三年,那老婆带着个法律顾问回来找他,要求正式离婚。据说当年卖走后,兜兜转转,认识了T国的一位大人物,打算改嫁,才发现自己法律上还存在婚姻。
金钊离了婚,拿到前妻给的补偿款,与前妻倒也好言好散。并且两人一叙旧、一合计,发现前妻如今所在T国以及相邻两国的边境地区,不但买妻之风盛行,黑市以及相关场所对适龄女性的需求,更是十分旺盛。另外,M国北部深山以及沿海地区,甚至有购买童军的需求。那些地区武装冲突不断,人员消耗极大,包括儿童。
与此同时,前妻新婚丈夫T国的军方身份,正好能给予这门生意诸多便利。
两人找到一条绝妙生财之道,当起了合作伙伴。当初贩卖前妻的朋友能找到“货源”,前妻在T国混迹,掌握着丰富下游销货渠道,负责“销售”进货来的妇女儿童,并提供全面的交易保护,金钊负责每个环节间的调度衔接。
他们这个产业链历经数年,慢慢筑成,货源地从本省乡镇以及邻省,很快供不应求,需要金钊前往其他省份“进货”。
他利用自己出色的混迹社会的能力,打入各地乞丐组织中,收集情报,进货足迹迅速蔓延至沿海地区。
此案之所以败露,是因近年国内天眼密布,监控愈来愈严,金钊的这桩生意已经慢慢停滞了;且三年前T国政变,那位前妻的丈夫倒了台,当初产业链中分赃不均的问题也慢慢暴露出来。多名被拐妇女上月由两国警方联手解救回国,上周正式指认了金钊与其前妻,金钊多名同伙都已落网,一桩跨度十七年的拐卖人口大案,终于浮出水面。
金钊现在能在南照,正是因为此案也是省厅督办,处于等待移送起诉期间。人迟早要来南照,通过厉锋的关系,暂时给“借”来了。
前两天他俩都盯着制毒审,没仔细研究贩卖人口的案卷细节,这会儿吴狄一气读完,破口大骂:“一对狗男女!居然好意思自称合作伙伴?那么一张现成的网搭着,我就不信他们不利用做点别的,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光卖妇女儿童,他能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