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是,陈夫人正好又追在容决身后想获得庇护助力,这颠倒得令人捧腹大笑关系岂非命运捉弄
“母亲对我所做一切,让我成了和她同样人。而我,几乎也犯了和她当年一样错误。”
她三番两次严词拒绝容决,究竟是不想在他身上跌个跟头,还是想隔着时光阻止当年愚蠢自己,就连薛嘉禾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了。
“时光终究会让人改变,我十分害怕我会走上母亲老路。我小心翼翼地呵护自己孩子,可每一日醒来时,都觉得能在镜中看见母亲身影。”薛嘉禾叹着气道,“容决,即便你不令我失望,我恐怕也会有一日像母亲那样,被岁月演化成面目全非人。”
也许真是静谧夜色和幼时旧地让薛嘉禾放松了警惕,她竟在容决安静聆听下一口气讲了许多埋在心底话。
说到了尽头时,薛嘉禾忍不住叹了口气。
都讲到这个地步,没必要将最后一句掐断。
“反过来,我觉得最后会是我令你失望也说不定呢。”
水潭边上一时静得只能听见虫鸣蛙叫声。
半晌,容决才道,“该我说了”
他声音冷静得好似刚从眼前林中水潭底下捞出来似。
薛嘉禾乖乖地嗯了声,“摄政王殿下请。”
“少担心有没。”容决直白地道,“你现在做得很好,两个孩子我看着都心生嫉妒,你难道会因为自己以后可能会性情乍变而从今日开始将他们弃之不顾”
“可”薛嘉禾张嘴就想反驳,才出口一个字,容决转过半个身体,曲起手指啪地一下弹在她额头上。
薛嘉禾“”她惊愕地睁大眼睛,难以想象刚才举动是容决做出来,到了嘴边话一时也给忘了干净。
“你不是也说了还有我在一旁看着你。你要是怕自己会走错路”容决顿了顿,他朝薛嘉禾靠近几分,直到两人都能望见对方眸底倒映出来自己,才低声道,“只要安心握着我手别乱跑就好了。”
薛嘉禾和容决对视了不知道多久才猛地回过神来,她唰地扭开了脸避开容决过于意味直白眼神,颇有些狼狈地盯着自己膝盖,微恼地咬住了自己嘴角。
就不该跟着容决来玩什么旧地重游,该说不该说、该听不该听全发生了
容决在旁轻扯她手指,“让我看看。”
薛嘉禾懒得理他,瓮声翁气道,“看什么”
“你害羞样子。”
“”薛嘉禾更不想理他了。
“你耳朵也红了,我看得见。”容决又说。
这个突然变得有恃无恐男人有完没完了
薛嘉禾恼怒地抬起头来,另一手从石头旁揪下几根凌乱野草,看也不看地就往容决脸上糊去,“看什么看”
容决反应快得叫人咋舌,他稍稍向后一仰便正好错开薛嘉禾手掌心,另一手便恰好握住她手腕停在半空,野草夹杂着不知名白色小花从两人中间哗啦啦地落下,像是雨幕。
容决低沉嗓音中带了几不可闻笑意,“那你倒是自己别脸红。”
第110章
薛嘉禾咬牙想了会儿,干脆地反击道,“你脸红的时候,我可不曾调侃过你。”
容决顿时敛了笑意,“我什么时候脸红过?”
堂堂摄政王怎么可能有脸红的时候。
“你……”薛嘉禾闭了闭眼,到底自觉脸皮比不过这人,索性抽手不跟他纠缠,“该回去了,你松手。”
“等等,”容决只松了一边的手,“收了我的礼再走。”
拒绝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还是没说出口,薛嘉禾瞅了眼被容决直接塞进她手心里的印章,手指移到一段摩挲底下的刻印,扬眉,“你手上多的几道伤口就是为了刻这个?”
容决摸摸鼻子,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夹带着点像是没想到薛嘉禾能发现似的尴尬。
果然不是什么洗手作羹汤,比起容决下厨,还是他刻了个章听起来更顺畅些。
薛嘉禾仍旧不懂玉,不过摸着温温润润,又是容决送出手的,想必一定是块好玉。
摸了三两下没探出这是什么印章,薛嘉禾便举手对着月光照了照,“刻的什么?”
“你一直没要私印。”容决道,“长公主的印留在了汴京,我想你总需要个私印随身带着。”
薛嘉禾仔细一向,自己在汴京时确实回绝了内务省制作私印的要求——实在是她也没有需要用到私印的地方,摄政王府里什么都有,宫中和蓝家还时不时送东西来,她没什么缺的,也不想自己去买什么。
容决讲得冠冕堂皇,薛嘉禾还真以为他是顾及到她到陕南后身份不同才做了这份准备,便领了好意,就连容决看她收下印章后隐隐松了口气的表情也没注意。
等第二日薛嘉禾起身后对着日光再看印章时,才发现这印章不仅仅是底下刻了字,顶上也有一处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