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南有风(30)+番外
司徒衡南反应了一下才大概听懂他带着口音的话,跨上了凯风,以不急不慢的速度跟着前面的大叔走着。
大概又行了四五公里,眼前才逐渐有村落的轮廓浮现出来。
开始的几处人家住得有些分散,过了这几户人家,才是一个比较密集的村子。
这里有一条长河,河流并不湍急,几个妇人正在河岸边浣衣。有孩童正拿着几个纸质的风车四处欢笑打闹。
“小兄弟,前面那块儿就是霍家村咯。”那大叔指了指前方的一块村落,见司徒衡南要掏钱的意思,立马有些着急地制止了他。
“嘿,小兄弟你这样是要干啥子,要不得,要不得!”那大叔摆摆手,不理会他了,拉着车往屋子里走去了。
过了半晌,大叔又从屋内探出头来问:“小兄弟,你是要找哪个人?”
“霍风。”司徒衡南回答。
“噢,那个娃娃啊,似乎前不久才回来,霍平也可怜啊,当初非要把儿子送出去,临走也没看上最后一眼。”那大叔突然感慨了一番,“往前走吧,小兄弟,会有人给你指路的。”
司徒衡南道了谢,牵着凯风到了前面的村落。
他又问了两人,才找到了霍风在的院所。
这间院所相较其他密集的屋所还算得平整宽敞,而他此时的心却有些难言的忐忑。
深呼了口气,司徒衡南敲了两下门。
门扉开了,那个他奔过千里迢迢想要见的人,就在眼前。
☆、西南(1)
霍风见到风尘仆仆赶来的司徒衡南,轻轻摇了摇头:“没想到,你还是跟过来了。”
他早已换上一身缟素,头系白巾,面色也有些苍白,话音一落也顺势斟好了一杯清茶给司徒衡南。司徒衡南一路急匆匆赶过来,看到水才反应过来早已经口渴难耐,便一口气喝下了茶水。
“连日赶路,你且去休息吧。”霍风起身,准备去清理灵堂的散物。
司徒衡南一下拉住了霍风,说:“子新,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我有什么可气?”霍风回答。
司徒衡南咽了口口水,轻声说:“还是我来了让你恼了……”
霍风只是用更轻的声音说:“没有。司徒你不用多想。”
司徒衡南此行,动机算是单纯,又不算单纯,心思没有多少放在霍父去世的追悼上。更多想来看看子新出生的地方,孩提时所在的地方,还有就是想陪着他。他真的无法想象上年头不见他的生活。
可他真的没办法就一个人待着,于是左摇右晃地还是跟着霍风。
“司徒,这里真的没什么帮忙的。”霍风停下了脚步。
司徒衡南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又开始抓头发。
“噗!”霍风竟然笑出了声,拍了拍司徒的肩膀。
而司徒衡南却仿佛突然愣住了,霍风静静地给他理回毛躁的头发,于是说:“将军可知你来了西南?”
“我叫杏儿转告了。”
“没有当面说吗?”
“......没有。”
“所以你就一个人赶来了?”
“是。”
“我都说了,这里没什么有趣的,你大概也听不懂当地人说话吧,路上定被骗了不少银子。”
“哪有......”
司徒衡南暗自咂舌,的确是被路上的引路人骗了,损失了枚金锭子。一路左绕右拐,差点儿走错方向去天竺了。
守灵之日早已结束,灵堂前也只是余下了些祭品,地上有些纸团,以及几团摆放得不太整齐的蒲团。棺材早也由乡人合力帮助抬上了山,入土安葬。
霍风简单地清扫了一会儿,而后只是静静地跪了下去。
司徒衡南也跪了下去,同样地安静了下来。
司徒衡南的确有些累了,半跪着也能睡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鼻尖窜入了点寒气,他才一个激灵地醒过来。
在月色辉映下霍风的眼睛里透着些光泽,侧脸似乎有泪痕,显得很哀伤。
“司徒,回房去睡吧。”霍风依然凝视着面前的灵台,淡淡地开口了,“客房最近还没有打理出来,有些脏乱,你先睡我的房间吧。”
于是霍风起了身,司徒衡南点了点头便跟在了他身后。
霍风进了屋子,随即点亮了油灯,从衣橱里拿出了床新被子,将床铺好了些,才点着另一盏灯走了出去。
“司徒,好生歇息。”霍风转过身去。
“嗯,子新也是。”司徒衡南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但司徒衡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床铺透着干净的味道,也就是属于子新的味道。
而认识子新的六年以来,除了开始不久他似乎很想念父亲,看了父亲表达了希望他一直留在将军府的信后有些难过,后来对定国公小世子的愤怒之外,他一直都是那般从容,似乎永远波澜不惊,也不在他面前展现什么哀愁了,有的只是温和与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