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找到兄长了!”她焦急地朝我跑来,“哥哥,你去哪里了?”
我好久没听她喊“哥哥”了,看来是真急了。
本来还想挤出个微笑给她,可已经不行。我见了她心头一松,顺着墙滑倒下去,顷刻间散了那为数不多的力气。
“他怎么样?”
“身体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神魂不稳。”
我眨了眨眼,望着帐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回了飞霞宫。
“公子您总算醒了!”铜钱扑到床边,一双浑圆的大眼睛悬在我上方,好比一对铜铃。
我皱了皱眉,想坐起来,但身上一阵阵无力,起一半就又躺了回去。
“什么时候了?”我看外面天都亮了,想来已经到了第二日。
“孟章祭都结束两日了。”
我一惊:“我睡了两日?”
铜钱将我扶坐起来:“前天晚上紫将军送您回来时您怎么都叫不醒,请来大巫医诊治,只说您是气力不济,休息休息就好。”他边掖着被角边嘀咕,“可是怎么会没力气呢?咱们又没饿着您。”
气力不济?
那夜梦中所见,到底是我的臆想幻觉,还是我确实看到了过去?
如是幻觉,长刀入胸的剧痛那样鲜明,到现在回想起来我胸口甚至还隐隐作痛,未免太过逼真;如是真的看到过去,便是有人故意让我看到,可对方为何要让我看到?
我想了一会儿就头疼欲裂,只好揉着太阳穴先停止思考。
我醒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灵泽跟前,不过一炷香,他便坐着步辇来到飞霞宫。
“怎么无缘无故就晕过去了,你身子也太弱了些。”他从铜钱手中接过粥碗,一勺勺喂到我嘴边。
那日情况实在奇特,我看到的旧日影像又涉嫌北海秘辛,特别是灵泽对他弟弟……须臾间,我已决定隐下部分真相。
“我不是自己晕倒的。”
灵泽手上动作一顿,缓缓抬起了头。
我继续道:“有人从背后偷袭了我。”
他唇角抿直,脸上不见一丝笑意,整个人骤然从和曦的春天转到了凌冽的冬季。
“看到那人长相了吗?”
“没有,但我看到了凶器的样子。”我回忆着那把刀的模样,眼眸紧盯灵泽,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刀身是绯红色的。”
到如今我可算想明白了,怪不得他会选我。
当初能进到灵泽后宫,我以为是因为他看我奇特,想要收藏。
原来不是。
只是因为我是红色的,只是因为我的鳞甲颜色像极了绛风。
我还傻傻的,傻傻的……中了他的计,陷在温柔乡,差点连自由都不要了。
“哦?红色的刀身?倒是少见。”灵泽端着粥碗的手平稳依旧,瞧不出表情有任何变化,他将碗放到一边,用小帕子给我擦了擦嘴。
“是少见,陛下有头绪吗?”我捏着那块小帕子,指节收紧。
“一时倒是想不起来。”他顺了顺我的头发,低低道,“阿忆放心,我定会找到那个伤你的人,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那把刀分明就是绛风的刀,绯色的刀身这样好认,他竟然说想不起来……
这就是诚心想要瞒我了。
也是,我是谁啊,一条可有可无的小玩意儿,告不告诉我又有什么重要的。他们间,又有我什么事?
我闭了闭眼,强忍着才没有叹气出声。
“累吗?再睡一会儿吧。”
他一下下抚摸着我的头发,细微的触感从发丝传达到根部,酥酥麻麻,叫人逐渐升起困意。
身上明明没有伤痕,却像是大病初愈,那把怪刀难不成是吸走了我的精气不成?
我重新躺下,感觉灵泽要收手,脑海里还什么也没想,身体已经快一步握住了那只手。
“别走!”
灵泽有些诧异:“我不走,就是想给你掖掖被子。”
他面带微笑,语气温柔又宠溺。
我侧枕着,将他的手拉到眼前,额头轻轻抵着。
“陛下,你喜欢我吗?”
指尖微动,手背贴上我的脸颊,灵泽轻笑起来:“自然喜欢。阿忆这样乖巧,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
有啊,可多了。我爹不喜欢我,墨笙不喜欢我,玉硫公主也不喜欢我。
他说瞎话真是随口就来。
我早该知道,男人的话信不过,因为我也总是胡说八道。
好在我明白的还不迟,一切还能挽回。
第11章
我一直觉得,自己的红尾像被下了咒,带着厄运。
小时候,族里的孩子总是欺负我,大人们会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对我额角的黥印指指点点。
我去问父亲,为什么是红色就不行呢?我并没有伤害任何人,只是因为“不同”就要被这样排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