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恪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在思考在病房里打死於夜弦的无数种可能性。
“不用。”宣恪说,“已经包扎好了,两天后,我就离开。”
“别客气啊宣……处长。”於夜弦努力把“阿福”二字吞了回去,在心里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再嘴瓢,一边抓着宣恪的袖口,“下午你帮了我,现在我们就是朋友,至少关上这道房间门,我们就是。”
强行做朋友,无所谓,反正他不要脸。
他手上一用力,宣恪披着的外套直接被扯落下来,这才露出他后背上渗着斑驳血迹的绷带。
於夜弦愣了,刚才那护士也说,宣恪伤得有些重。
伤这么重还被闹腾,难为他了。
於夜弦蔫儿了。
“你休息吧。”於夜弦替宣恪把衣服披好,彻底安静了,想了想,又从口袋里翻出了一颗水果糖塞到了宣恪的手里。
“你为什么……”宣恪看着手里的水果糖,於夜弦不是第一次送他水果糖了。
“哄你啊。”於夜弦无辜道。
“哄……我?”宣恪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手心的糖,平日里冷冰冰的眼睛里,好像闪现了那么星星点点的光。
於夜弦补全了剩下的话:“对啊,你们这些小孩,不都要这么哄的吗?”
宣恪:“……”
於夜弦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反正他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表达了友好之后,宣恪就躺回了自己的床上,后背对他,并且再也没有理过他。
於夜弦问了他几句,没得到回应,无聊地翻了个身,拍了两下流浪歌手樱桃示意樱桃唱个歌催眠。
大约是白天太累了,他入梦很快,梦里有阿福,阿福竟然还笑了。
*
於夜弦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房间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宁绯拎着早餐走了进来。
“弦哥在吗,弦哥?”宁绯问,“还活着吗弦哥,我以为你俩昨天会半夜打起来的。”
於夜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起床气顿时就上来了。
“你再吵,我就把你丢进情报处喂宣恪。”於夜弦神志不清地说。
说完收获了两道灼人的目光。
对了,宣恪,他俩昨晚好像睡的是同一个屋子。
於夜弦用被包扎的手揉了揉眼睛,看向自己床的右侧,顿时清醒了,他是说了什么吗,宣恪怎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宣恪似乎很早就起来了,也洗漱完了,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似乎还换好了绷带,於夜弦看着垃圾桶里染血的绷带,心想宣恪的动作真轻,没有弄出一点儿声音。
他的睡眠很浅,有一点动静就会惊醒,可昨晚他竟然睡得格外的安心。
这让於夜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有点后怕,潜意识不会骗人,他第一次意识到,对立了这么久,他的内心深处,竟然没有把宣恪当做敌人。
宁绯觉得有必要用食物堵一下於夜弦的嘴,不然等下他还会说出点不该说的东西,于是他把小篮子放在了於夜弦的面前。
“今天没空手来吧。”於夜弦掀开宁绯提着的小篮子,“让我看看你都带了些什么。”
宁绯这次上了心,买的是新鲜的酥皮小点心,於夜弦爱吃的那种。
“爹没白疼你。”於夜弦随口胡扯,占了句嘴上的便宜,迅速洗漱完,从篮子里捞出一块小点心。
这家的小点心做得很精致,外边是烤得金黄的酥皮,里面是特制的果酱,从篮子外面就能闻到小点心的香味,於夜弦捧着手里的小点心,笑弯了眉眼,特别狗腿地走到隔壁床边:“吃吗?”
昨天他俩的关系稍稍有些缓和,后来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宣恪忽然又懒得搭理他了。
小孩就是难哄,於夜弦心想。
还能怎么办,只能自己辛苦点哄着呗。
他试图挽救一下他俩之间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友谊小苗。
第18章
宁绯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弦哥大早上的做出了反常举动。
太狗腿了,於夜弦心里肯定有鬼。
宣恪是不会理他的,宁绯心想,以宣恪的脾气,他弦哥能活到今天早上实属意外,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去早上去情报处审讯科监狱捞人的准备了,却没想到他来的时候,这两人相处得还算和谐。
事出无常必有妖。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在作妖。
哦,大概不用问了。
然而令宁绯感到意外的是,宣恪既没有无视於夜弦,也没有拒绝,而是伸手接过了於夜弦递过去的点心,靠在床边低头咬了一口,对於夜弦灿烂的笑脸视若无睹。
早起毁所有,宁绯觉得自己已经被毁了,最起码他现在已经出现了幻觉。
他竟然觉得,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这俩人,不掐架的时候,看起来还挺般配,宁绯因为自己罪恶的想法打了个哆嗦,收获了於夜弦和宣恪同时投过来的看傻子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