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秦在疯了似的踹着秦英,“你说你说,你这王八蛋倒是快说啊!”
“这,这这……”薛宝文呆立在两三丈开外的地方,双眼瞪得老大,手指指着秦英吓得说不出话来。
“爹!”一声凄厉的叫声从不远处传了出来。
是秦靖!
卫颜立刻转身,向声音来处追了过去,秦在将没了呼吸的秦英往地上一摔,也跟了上去。
两人刚跑出几步,就听到山上有人喊道:“是秦在吗,你那里出什么事了?”
“大公子注意,我们这有人被杀了!”秦在脚下不停,高声回了一嗓子。
“呵!”只听山林某处有人怪笑一声,随后两支柳叶刀破空飞来,惊得卫颜再次朝秦在飞扑过去,将其狠狠压在身下。
“是谁!”
卫颜接连两次被人偷袭,怒火中烧,一按秦在后背,再次跳起来,想要再追,却见林子几处均有树影闪动,心知不妙,赶紧又蹲了下来,按住秦在,“我们好像中了埋伏,秦英还有帮手吗?”
秦在面色凝重,说道:“不清楚。”
卫颜颔首,秦猎户常年狩猎,在外面认识什么人,或者与什么人联系,秦在不可能知道。
“看来线索要断了。”她说道。
她在端山镇收山货时打听过秦英一家,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端山镇找不到,省城找人就更难了。
所以,卫颜在省城侧重调查长命锁的事,然而,金匠和当铺的老朝奉都说那是十几年前京城和保成府最流行的款,早些年省城也流行一段时日,购买者众多。
因此,想靠长命锁寻找亲人也不大现实。
如今最快的办法就是找到秦靖和王氏,可秦靖已然跑了,王氏向来精明胆大,必不会留下来替秦英收尸,他们娘俩远走高飞是板上钉钉的事
此番来西山打猎,便是秦在反复推敲后,为了捕捉秦英而大胆定下来的计策。
他以性命相搏,却仍一败涂地。
秦在脸色阴郁,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觉得杀他的会是谁?”
卫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起身探了探外面,见周遭已恢复平静,便慢慢站了起来,说道:“不好说,有五成是当年让秦英带走你的人派来的。”
“五成。”秦在也起了身,道:“那你觉得其余五成是什么?”
卫颜想了想,把专属于女人的直觉理顺一下,说道:“那些人暗器功夫这么好,如果是秦英的主子派来的,那一开始就不该让我们抓住他,也不会让秦靖喊出那么一嗓子,或者,我们也活不到现在,那些人杀死我们的机会太多了。”
秦在释然地笑了笑,抬手从卫颜头上取下一支草梗,顺便拍拍她头上的浮土,说道:“走吧,上去看看。”
卫颜拢了拢发髻,跟在他身后往回走——让个小男生在自己这个太岁头上动土,还怪别扭的。
其实,她有时候觉得秦在不像十四,倒像四十。她十四岁时还天真无邪地看动画片呢,秦在却已经直面杀人,面不改色了——如此沉得住气,简直逆天。
回到大石头旁边,徐飞和薛宝文都在,两人面如土色,双双坐在距离秦英尸体一丈多远的地上筛糠。
薛宝文的两个长随也是没见过世面的半大小子,此刻竟比他二人躲得还远。
秦在和卫颜回来了,那二人也有了主心骨。
薛宝文抹了把脸,擦掉被冷汗稀释的血水,问道:“到,到底怎么回事?谁,谁杀的?”
徐飞也颤声问道:“对啊,这不是秦猎户吗,他怎么死这儿了?”
秦在回头看了看:秦英无声无息地倒在大石头旁边,鲜血浸湿了一大片浮土。
一起生活十几年,再怎么憎恨也是给他饭吃,给他衣穿,供他上学,朝夕相处的那个人。
他今天只想要问问亲生爹娘是谁,不曾想过要他死。
秦在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小腿一软,脚下便是一滑,“扑通”一声在跌坐在薛宝文身边,闷闷地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呢?”
薛宝文又看向卫颜,他想,卫颜能那么快地发现羽箭偷袭他们,想必也能看到杀死秦英的凶手吧。
卫颜摇头失笑,如果不是他过来时弄出的动静太大,以她的耳力说不定就能听到柳叶刀破空的声音,那秦英就不会死。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薛宝文见二人一问三不知,下意识地又回头瞧了一眼,见秦英瞪着眼睛,嘴和下颌满是鲜血,赶紧转回脑袋,哆哆嗦嗦地朝卫颜竖起大拇指,“居然还敢去追,兄弟心服口服。”
“我其实也是怕的。”卫颜敷衍地解释一句,在徐飞旁边坐下。
徐飞用余光瞄了卫颜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