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表哥要去省城念书,大舅去把路引开了。”正在赶车的徐海临回过头,极为兴奋地说道。
“原来是大舅啊。”徐海临的背影显得更胖,卫颜没办法把他跟一表人才的徐飞联系起来,所以一时没看出来,“恭喜大舅,表哥这是要一飞冲天了呀。”
“哈哈……”徐海临大笑,“不错不错,我大外甥女出息了,都会用成语了。”
卫颜谦虚两句,又道:“大舅你们几时出发,不如也带我一个吧,路费我自己出。”
徐飞挑了挑眉,“你要去省城,做什么?”
卫颜顿了顿,找了个比较恰当的借口,“听说省城港口上来的花盖蟹又多又肥,过两天正是出螃蟹的好时节,我想过去看看。”省城也沿海,有港口,而且端山的体量并不比大雁山差,打猎和倒腾海鲜都不耽搁,搬到端山书院正正合适。
徐飞笑道:“表妹眼界开了,确实,省城绿山港是咱北方第一大海港,船多,海鲜也多。”
“这个……”徐海临斟酌着开了口,“三丫啊,你才十二,年岁太小,这事只怕不妥呀,不说你娘,便是我这做舅舅的也不放心呐。”
卫颜在心里点了点头,徐海临虽势力了些,但还有做舅舅的样子。
她正色道:“不要紧,要是好做的话,一家人搬过去也不是不行,在哪儿不吃口饭呢?到时候我爹也可以去端山书院念书了。”
徐海临吃了一惊,心道,这丫头到底赚了多少银子啊,这就敢说搬去省城了?卖海鲜有那么赚钱吗,就是渔关镇拴船的,也不敢说去省城安家吧,他笑着打趣道:“你这丫头竟说狂语,让人听去可不好。小姑娘稳稳当当的,心不能太野了。”
徐飞不赞同地摇摇头,省城人多,生意也相对好做,如果卫颜能担得起来,这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
他眼尖地看到卫颜手里那本书的封皮,一怔,随后说道:“爹,都是贩海鲜,在哪儿都一样。依我看,咱三丫不但不狂,眼光还很长远呢。”既然卫颜已经有了谋算,那他爹那么说就非常不合适了。
“嗯……”徐海临惯会逢迎,对儿子也颇为看重,听徐飞这么说,便也改了口,“这话倒也不差,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干劲,大舅老了呀。”
卫颜笑道:“大舅不老,我们年轻有干劲倒是真的。你们什么时候走?”
徐飞道:“大后天,就算不碰到你,明儿我们也打算去渔关镇一趟,跟姑姑姑父说一声呢。”
“哦……”卫颜若有所思,这时间上倒是来得及,可惜没带户籍,不然就一起把路引办了。
……
两辆车一前一后进了城,又一同赶往县衙。
因为卫颜要见的是县令太太,徐海临不好跟着,便想让徐飞陪她一起,但被徐飞断然拒绝了。
卫颜敲开县衙的偏门。
这次等在后门的不是原先相熟的婆子,卫颜颇费一番口舌,才得以进门。
她又被请进之前的小轩厅,略等了等,廖氏就来了。
廖氏一进门先吸了吸鼻子,说道:“屋子里怎么有股子腥味儿?”
卫颜笑着蹲身一礼,指着座椅旁边的筐说道:“虾蛄正肥,民女给您带一些尝尝。”
廖氏小碎步走过去,掀开盖在上面的几支柳叶,见鲜活的虾蛄整整装了一大筐,登时笑得合不拢嘴,“小丫头有心了,我就喜欢吃这一口,洗净了用锅蒸一蒸,那滋味儿鲜的……诶呦,瞧我,光顾着琢磨吃的了,才瞧见小丫头的脸蛋儿,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漂亮了呀!”
卫颜第二次被夸,心里别提多美了,但嘴上还是谦虚道:“一白遮百丑,民女只是白了些。”
廖氏摇摇头,“我喜欢画画,观察也比旁人细致些,小丫头确实好看了,五官柔和多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所言不虚呀。丫头,你快说说,怎么捂白的?”这一夏,她去了好几次海边,脸被晒黑不少,正发愁怎么白回来呢。
“民女就是……”
两人热火朝天地探讨起了美白经。
直到有婢女过来禀告,说薛家老太太派侄媳妇过来了,廖氏才意犹未尽地收了话头,让婢女把卫颜带来的刺绣作品打开。
“好,哈哈……”廖氏爽朗地大笑起来,“这就是我的画嘛,一丝一毫都不差,配色精准,针线平整,松鹤活灵活现,即便是宫里的绣娘也未必能达到这个成色,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廖氏爱不释手,左看右看看不够。
大约一刻钟过去了,外面又来了个婢女,说道:“太太,薛家……”
“一个商贾的妇人罢了,让她等着。”廖氏的视线依然没有离开绣品,但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