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心流了太多血,又习惯性的不涂脂抹粉,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仿佛一阵风来就去了。
她是疼痛的,却温和地笑了声。
“我为什么要罚你?”
“是我请求你带着阮松,你才会受伤的。”
沈素心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头顶。
“你以为我没有听说他的事迹吗?是想帮你为他留一个机会才答应的。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做错过事呢?每个人都该有改变的机会,只是……他看起来不是很需要这个机会。”
阮苏与她算不上太熟,从未想过她愿意对自己如此宽容,不禁眼眶热热的。
当人姨太太了还哭鼻子未免丢人,她转移了话题,“那小子呢?打完人就跑了吗?”
“被巡警抓走了。”
“也好,让他多关些日子,省得他出来祸害人。”
她守在床边,陪沈素心说话,喂她喝药,直到凌晨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先派人去问了那被推入粥桶者的情况,说是烫伤了,便送过去足够的医药费,又为其请了好医生。
至于阮松那边,她问都没问,心中已经做出决定,等他放出来后立刻赶回乡下去,再也不管他。
她照常吃喝、凯饭店,找赵祝升的事暂时抛到了脑后。阮桃央求她救弟弟,她只当没听见。
段瑞金得知沈素心受伤,也去看了两眼,让人给她单独做点营养的饭菜,其他没有说什么。
阮松被抓的第三天,消息传回家,于是阮父阮母又走了一个早晨的山路,跑到城里来。
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救阮松,可他们谁也不认识,没有门路可走,因此毫不犹豫地找到段公馆。
阮苏让人关上门,不见他们。他们便坐在大门外哭,哭诉自己命苦,生养了个白眼狼,发了财就不认爹娘。
阮桃心软,听见他们的哭声犹犹豫豫想开口,小曼审时度势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到空房中警告道:
“你别掺和这件事,要是你敢现在去求太太开门,她保管把你也丢出去。”
阮桃被她唬住了,最关键的是她已爱上这有吃有喝还不必受气的段公馆,不想再回家了。
她不忍听父母的哭声,干脆去后院帮忙择菜,耳不听为净。
阮苏则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半点负担都没有,随他们哭哑嗓子也不开门。
天黑了,段公馆里开了灯,处处金碧辉煌,简直是传说中的天上人间。
阮父阮母坐在大门外的台阶上,一整天都没吃饭,饿得老眼昏花,哭太久嗓子也干了,连口水都没得喝,犹豫是否该继续坚持。
“老头子,要不咱们先回家吧?”
“不行!警察局是活人待得地方吗?要是松宝死在里面,咱段家的香火可就断了!你又这么老,难道生得出第二个儿子来?”
阮母被问得没话说,陪他继续等。不知过了多久,有车灯照过来。
二人眯着眼睛看了老半天,辨认出里面坐着的都是男人,顿时眼睛冒出光来。
肯定是那段矿主回来了!
阮苏哪儿有什么真本事,不都是沾段矿主的光。与其求她这白眼狼,还不如去求好女婿呢!
二人搀扶着爬起来,摆着四条蹲麻的腿,用身体拦下汽车。
车门打开,段瑞金与段福走下来,正打量这陌生的两张老脸时,他们突然往段福面前一跪,痛哭起来。
“段老板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那倒霉的儿子,快救他出来吧!”
段福一头雾水,段瑞金借车灯光芒看清二人的脸,隐约有了猜测,冷声问:
“你们是谁?”
二人齐刷刷地抬头看了这位英俊高大的年轻人一眼,感觉他过于俊秀阴沉,是个绣花枕头型的人物,看起来没什么本事,不由得怀疑这段老板是否男女通吃。
他已经睡了自家女儿,万一再盯上自家独子,岂不是要彻底绝后?那倒比关警察局里更倒霉了。
段福清了清嗓子,“你们要找的段老板,可是枯岭山的矿主?”
“是啊,你不就是吗?”
“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他让到段瑞金身后,“他才是我们老板。”
二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脸上看到震惊,但很快又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儿子的贞洁不必担心了。
既然找到了人,管他是年轻是老,是丑是漂亮,救儿子要紧。
二人声泪俱下地解释了身份和目的,又控诉了女儿的冷漠罪行,最后眼巴巴地看着段瑞金。
“段老板洪福齐天,定然是个十世修行的大善人。看在松宝也算是你小舅子的份上,求你帮忙活动活动,让警局放他出来啊。”
段瑞金听到最开始那一段,是动过念头帮他们的,因为实在算不上大事,打个招呼赔点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