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因手(121)+番外

那个体形大小，应该放的就是那尊玉观音了吧？

而果然，就在她坐定之后，对面坐的那位端木老先生，便将那只盒子亲手抱起，走过来，放在了李妙的身边。

“小姑娘，不瞒你说。这个东西，我弄来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我的家母。她已经九十三岁了，为了我和我父亲，她一辈子不知吃了多少的苦。自我父亲走后，她多少年一直郁郁不乐。直到多年前，在徐老的艺术展上看到这个东西后，她便心心念念地想要。这次的事……中间有许多细节我不方便说出来，但东西是我花了两亿港元，从一个人手里买来的，并非巧取豪夺。”

“这次，小姑娘你带着那两尊雕件来港。我一眼其实就认出来了。这是徐老的手艺！对于你们的来意，我也猜到了几分。但不管是以一换一，还是以二换一，都不是我所愿意的。哪怕你这两件东西也是世所难见的珍品。但对于我来说，也远不及我母亲的安乐更要紧。但，我一人的安乐，和一族的安乐究竟是不能同比的。我没想到在这样一个东西后面竟然牵扯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所以，我现在只想说：钱，我付给了不该付的人，这个账我自己认。但既然这么个东西是徐老的心头宝，我也不能强要。小姑娘，你这把它拿回去，如何？”

猜到了？

却不愿意给。

现在知道出了事，结果不得不给了？

李妙就感觉有些不舒服了：“老先生你的意思是说，这尊观音乃是一个贼脏，有个不知姓名的小贼用不可告人的方法得了它，然后转头卖给了您两亿。您也是不知情的受害者，但出于人道主义的缘故，现在准备把它物归原主了，是吗？”

端木老先生的脸一下子便烫红了！

他讷讷地说不出话来，李妙却是笑着看向了另外两位老先生：“不敢欺瞒两位老先生，李妙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这次来港我确实是受了徐老的拜托，希望用那两尊东西换回这位他深爱的玉观音。当初徐老之所以舍出这尊玉观音去，乃是因为听信了某些谣言。说有某位国手可以治他一位好友的病，虽然已经是晚期，但为了好友的性命，哪怕这东西是徐老的毕生珍爱，他也舍得出来。但是，这事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竟然转化成了一个贼脏？这好好一尊玉观音，这是招谁惹谁了？它干干净净的来，如今却得背负着一身的骂名与污水回吗？”

“端木老爷子，我就不明白了，这所谓的信佛崇佛，难道便是把世人的罪，一股脑地扣到了菩萨的脑袋上？怪它太过慈悲？还是怪它过分美丽？惹了世人的垂爱，却不能化身千万，好满足每个人的心欲沟壑？”

这话说得简直太尖利了！

端木老先生的脸这次真的挂不住了：“小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我真的是为了我的母亲。”

“那只能说明，你是个无能的孝子！”

李妙可不相信这种鬼话：“我自己也有母亲。我母亲为了我所受到的伤害不比这世间任何一个母亲少。但我绝对不会为了她的一念私欲就去别人家的屋子里拿了东西过来给她！她想要什么东西，我努力赚钱买给她。实在买不到，我就想办法哄她。”

“端木老先生，看你这样子也应该是成家立业多年的人了。我年纪小，可能说话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但我得告诉您一件事。女人，得靠哄的！”

“她今天想要星星，您就给她摘个星星，明天她想要个月亮，您也造个火箭飞上去？要是哪天她想吃人血馒头了，您也学以前那些庸医，向刽子手去买人脑浆来吃吗？”

“不行！您得想办法哄她。”

“这世上乐途千万条，难道除了那一尊玉观音，您就再也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博取您母亲一乐的吗？花草树木，吃喝玩乐，这世间美丽的风景何止万条，我就不信您母亲健健康康的会只看中这一个东西。实在不成，她只爱这一个，那您就不能请徐老再给您雕一个？实在不行倒个模子塑一个总成吧？徐老这副玉观音确实雕得出神入化，若爱这佛相，以模易模，难道便不是法相？亦或者，您爱的根本便不是法相，而皮相。”

这最后一句话出，那端木老大夫是再也呆不下去，捂着脸便跑了。

屋子里有好久，都没有人再说话。

那两位老先生固然可能有他们自己的考虑，但在李妙这里，她也实在是把该说的话都说尽了。这东西到底该怎么办？其实她也没有想好。

秦叔叔的病……到底是不是肝癌，李妙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如果是肝癌，最后变成了肾结石，是她的过错的话，那么这个锅到底该扣在谁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