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不得再非议一句,不得为难一分,除非你们想去扶掖庵跟周氏做伴!”
杏儿原当他那神情是被宋吟晚给恶心的,不想他那样严词厉色竟是维护那人的。她不置信瞪大了眼,可还没等再说什么就被钱妈妈给拽走了。
能不拽走么,二夫人就站在封三郎后头不远,脸色阴沉得快出水了。
“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封柳氏道,用的是肯定语气。
“还请母亲多加管束下面的人,莫行错事。”封元璟的脸色仍是有些不大好。他想到了乞巧那日她独自咬牙硬撑的一面,痛恨自己的眼神……
“我曾轻信谣言误传累及旁人,好比今日这般,无非是在加深我的过错。”
封柳氏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克制下还是有些变了调,“你说要住外念书也是为她?”
她正纳闷他今个来同自己说要搬出去住,这会儿一激灵竟把两件事串在了一起,猛给炸了个五雷轰顶。
封元璟闻言却是沉默。
封柳氏看着他那样,一颗心就愈往下沉。饶是她一向脑子快,也转不过这个弯来。明明一开始就像杏儿那丫头说的一样,她愁死了宋吟晚再来纠缠她儿子。可打宋吟晚进门,她才慢慢看明白,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宋吟晚跟元璟清清白白,啥念儿没有。
可眼下元璟却对人家动了念!
好半晌,封柳氏才指着那不吭声的‘你’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对上封元璟那一潭死水无波无澜的模样心又攥住一样疼。“你说你是不是自个作践!你——”她咬了咬牙,双眼泛红却是正正下的决心,“搬,搬了好,今个就搬出去!”
封元璟身子僵了僵,朝封柳氏作了一揖道了声‘母亲保重’方是告退。他的行囊早就收拾好了,一直没提的缘由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如今这样仿佛是个了断。
但愿能还她净土。
——
二道门外的角落,有人等不住杏儿先走了,也有发了耐性愣是要等到的,如麻子脸的大丫鬟。“杏儿那死丫头估摸又跟她娘唠上了,等的人事儿都办完,够墨迹的!”
“我总觉得不大对劲,要不还是散了。”有人提议。
“散什么散,做那亏心不要脸事的又不是你们,一个个虚哪门子!要是叫这苑儿的正主瞧见,那才是好戏呢!”她还听见影绰绰的声儿,不过比之最初要小了不少,“啧……真别说,四夫人这样偷人置小公爷的颜面于何地。”
雁儿刚说完,就见对面两个丫鬟陡然都脸色青白地绷直了身体,与背后寒气隐隐呼应。
“爷,这几个惯躲懒在这嘴碎的!”封肃和封安两个就站了雁儿后,二话没说,跟赶鸭子似的都提溜出来。
一个两个,尽是府里最刺头,蔫坏的。
封鹤廷站在二道门那,背手而立,神情极淡。
“小公爷饶命,是事情重大,奴婢六神无主又惶恐被人听见不好,才同小姐妹商量该如何……”雁儿扑通跪下,话比脑子转得还快。
余下几个也都跟着跪下,你一言我一语俱是顺着她的话说,不外乎是把自个所听到的渲染得更煞有其事。
雁儿偷偷打量,只觉主子的眼神越来越冷,却又不像是为她们所说的这桩动怒,还没看清楚,就只看到主子行过划过的衣角弧度,和那句下判。
“断舌,送苦庄。”
丫鬟们俱是一怔方反应过来哭嚎一片,顷刻就被拖了出去。
封鹤廷信步往前,过了游廊,走到了主屋门前。
“你都弄了这么久了,还没好……嗯……”
“轻、轻点,我受不住……唔,疼!”
最后一句噙着微弱哭腔的‘还要多久’方是叫封鹤廷脸色陡然变了,他掀了掀氅衣盖住前面异样,随后才镇定推了房门进去。
屋子里正不知怎么帮主子的俩丫鬟一见到封鹤廷,就跟见了救星似的。果不其然于三娘也慢悠悠放开了宋吟晚,给封鹤廷见了礼。
“夫人胜在年纪轻,尚还能矫正,多多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于三娘正色道。
年纪轻轻,身子弱怎么行!
“……”封鹤廷挑了挑眉。
“……”宋吟晚什么都不想说。
起初,她当真只是想消掉小腹上多出来的肉,然而只是所谓拉筋伸展这样‘简单操练’,就让她想哭了。
封鹤廷对着那双泪汪汪的眼,轻易勾起他心底的魔,然面上却是掩饰极好的。他轻轻咳了一声,“你们都先出去。”
宋吟晚就等着人出去,凝着封鹤廷道,“我不练了!”
然一顿,就发现随着男人走近,空气里突兀起了一丝升温的闷热。
“为何突然想练?”封鹤廷那声音蕴了明显的暗哑,看着她张口顿住,眼里浮起丝丝缕缕的笑意,“三娘不是多事之人。你不说,她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