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慧眼。”焦妈妈笑呵呵道,“上回小姐归宁来说的,郡主娘娘可听了进去,琢磨了几日,正好适逢秦州的闺友陆夫人来京,就时常约着一块打马球。不单是人精神了,心情也阔朗了不少。”
“真真是太久没动,都生疏了,差点扭了腰叫你陆姨娘笑话。”长乐郡主谈及神采奕奕,仿佛年轻了几岁。
“你都还没见过她,下回带你一块去。你这身子……”她还想说多强身健骨云云,可瞧着晚晚娇软水润的,什么好不好的,都不消问,全摆着了。
长乐郡主抓了她的手,“他将你照顾得很好。”
宋吟晚面颊飞上一抹红晕,低低附议了声‘嗯’。思及近日听闻的,长乐郡主不由眼眶泛了红.
“侯府不比咱们国公府人事简单,你掌管必是不易。可这些天总听着相熟的夫人夸你,夸你办事体面周到,夸绥安侯如何宠你。莫说你二人哪个更有福气,能这样相互扶持过这辈子才是真正福气。”
从前说晚晚不好的,而今却满嘴溜须拍马,算是狠狠出了口恶气。
长乐郡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心头那股异样又起,“这几日我一直想,许是我这急性误了你,而今这样好,往后只会更好。我儿……”
她说得颠三倒四,词不达意,念着好,眼泪却掉了下来。
焦妈妈悄悄递了帕子,解释道,“娘娘是为小姐高兴。”
“嗯。”宋吟晚轻轻应声,取过帕子替郡主拭了眼泪,“不知多有幸才能得到阿娘这样的疼爱,从前是这样想,此刻亦是。如阿娘盼着我好,我也盼着阿娘长命百岁,喜乐安康。”
一番话,令长乐郡主的眼眶再次湿润。
她胡乱抹了抹眼,此刻又紧张了起来,“你且同我老实说,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府上一切都好。”
“你那顾家嫂嫂出了名的耍滑……”
“她房里的事且有的忙,自然就顾不上找我的麻烦。”宋吟晚笑了笑,便将大房纳妾的事简略说了说,略了她出手的部分。
长乐郡主凝落几分思量,于心却是欢喜的。“虽说出嫁从夫,可夫家若是不像话,咱们国公府的宝贝也不是能任人欺的。记住了?”
“嗯,记着的。”宋吟晚乖顺点了点头。
倒是旁边的焦妈妈瞧,开了窍的小姐,再加上本就霸道护短的长乐郡主,撞上来的那可真真是不要命了。
宋吟晚抿了抿嘴角,“不过,确实有件私事想问阿娘。”
长乐郡主瞧见她那神色,便会意地将身边侍候的都遣了下去,并嘱咐焦妈妈守了外头。
“想问什么,这样神神秘秘的?”
宋吟晚掏出一只荷包,将里面的碎布取了出来,“元亓三年的秋弥,阿娘可还有印象?”
“都过去这么久……”长乐郡主说着,忽然神色一顿接过了碎布,声音似是发紧,“是建安可对?”
宋吟晚点头:“阿娘可能想起来?”
长乐郡主沉凝许久,神情愈是肃然。
“今个是绥安侯让你来的?”
“不,是我偶然得了这线索,想弄清楚当年真相。”
“不会有真相。”长乐郡主忽而截断了话茬,“查下去也未必有结果。”
宋吟晚乌眸澄澈凝向。
良久,长乐郡主方是叹道,“看来,你们夫妻二人是心系彼此。”她一顿,“秋弥逾百人,且过去已久,衣制早已不记得。单凭碎布要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这脑子想不起来。但你切不可问第三人。”
“我知。”宋吟晚来时抱了一丝希冀,却也知晓不易,希冀覆灭不免还是失落。
长乐郡主见她耷拉下脑袋,心头一阵不忍落,拿着碎布翻来覆去,终是让她寻到了隐绰印记,“这布是宫中司衣局制,司衣局用料皆有记录,可由此入。”
宋吟晚倏然亮起了眸子,便见她指尖点的丝线交缠那地。
“这针脚乃司衣局孙尚宫所出。”
宋吟晚原先就怀疑宫人,建安县主温婉良顺,与人无争,唯有同官家这桩……但若往宫里查,只怕会惊动。
“说来也是巧,你陆姨娘的姨母原是司衣局的人,如今在秦州,或许能帮上一二。”
宋吟晚陡然展颜。“多谢阿娘指点!”
“为他如此上心?”
“……是我自己想知。”
不待戳破,外面忽然响起焦妈妈的声儿,“二小姐,娘娘正忙着,您晚些再过来请安罢。”
“焦妈妈,怎青天白日关起门了,我听说姐姐回来了,特意过——”
宋吟霜细柔的声音愈是近门。
在打开那刹,宋吟晚正好将荷包妥帖放回,惹了宋吟霜盯着看。
“这好一阵没见,妹妹的规矩是越来越回去了。”宋吟晚噙了冷笑,也不怕她看,“可是欠调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