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独生子爱德蒙·希欧维尔在庄园长大,偶尔来爱尔兰探望母亲。他自小就不擅长表达感情,和母亲的关系也很僵硬。
后来上一代白银公因急病过世。
他死时,爱德蒙·希欧维尔刚刚获得一对双胞胎儿子。
“那时候,他请我回庄园,希望我来看看我的孙子们。”纳什莉夫人不停揉着黑纱,眼神低垂,“我拒绝了。我太软弱了……不愿意承担责任,也不希望让庄园束缚我的自由。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那时候才四十岁出头,还有大把时光可以玩乐,不可能再回到那个华美牢笼里照顾孩子。
所以她没有同意希欧维尔的请求。
她只能通过报纸了解荆棘鸟庄园的消息——
蒂琳开始热衷动物保护和其他各种慈善事业,每天都辗转在宴会之上,她妆容精致,挥金如土,赢得所有人一致称赞。
拉斐尔和阿诺在仆人和家庭教师的环绕下逐渐成长。
希欧维尔整天忙于政事,很少回庄园。
他在丧父后独自渡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这之后,我和他再也没有说过话。直到我去共和国参加塞勒斯的葬礼。”
纳什莉夫人用深沉而复杂的眼神看着卡兰。
卡兰隐隐猜到什么:“他请您照顾他的女儿?”
“是的。”纳什莉夫人悲伤地点头。
而这一次,纳什莉夫人不能再拒绝他了。
“我并不是不爱他。”纳什莉夫人轻声告诉卡兰,“我只是,也很爱我自己。我本来以为按照他的性格,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说一句话了……但是……”
纳什莉夫人又流泪了。
——但是他先低头了。
“卡兰……”纳什莉夫人慢慢伸出手,碰到卡兰的手臂,“你根本不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第68章
纳什莉没有见过他不带深意的笑,没有见过他安静温和地注视一个女人,也不曾见过他张开羽翼,给他不屑一顾的人遮风挡雨。
“我甚至没想过赢得他的原谅,更别提像现在这样,每周能跟他和睦地共处一室,聊上几句小镇琐事。”
纳什莉一边流着泪,一边牢牢抓着卡兰的肩。
非常用力。
她的眼睛里挣扎着忧虑与痛苦:“天哪,孩子,你懂吗?你已经得到他了。”
你已经可以伤害一位不曾被触碰过的神了。
纳什莉夫人的呼吸非常轻,她用极低的声音对卡兰说:“你恨他,我完全没有意见。但假使你怀有一丝爱意,请对他……”
“夫人,我们可以回去了。”保镖从楼上下来,终止了这段对话。
“仁慈。”纳什莉夫人起身时,在卡兰耳边说道。
*
卡兰直接回学校上课。
保镖把车开到了医学院的实验楼下。
康斯坦斯在窗边看着卡兰从黑色豪车上下来,一米九多高的女性保镖为她打开车门,在她耳边絮叨着什么。
“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保镖询问道。
“回形针、固体胶、活页本的内页,还有火车电池也要换了。对了,请问你能帮我把猫接回家吗?”
“公爵大人今晚会来。”
“好吧……谢谢,辛苦了。”
车渐渐开远,卡兰提着包走上楼。
她跟康斯坦斯点头打招呼,然后在前座洗手准备上课。
康斯坦斯以前从未深入思考过她的出身。
她很有教养,为人低调,除了专业课之外基本不跟同学交流。偶尔有人主动搭话,她会表现得很无措,让人觉得莫名尴尬。
她的社交能力有点问题。
康斯坦斯觉得她的家庭并不幸福,或许,并不富足。
但她自己的经济条件很好。
康斯坦斯不禁怀疑她跟拉斐尔有什么包养关系。
因为她衣品很好,一套套衣服全部是从头到脚配好的,经常一个季度都不重样。她随手放在地上的提包,没有标签,皮质高级,针脚细密,把手上系的丝巾看得出是手工刺绣,价格总归不会低。
康斯坦斯以前开玩笑问她家是不是有自己的裁缝。
卡兰非常震惊地否认了。
现在康斯坦斯觉得,那份震惊来自——“你居然猜到了”,而不是“你在说什么蠢话”。
他给卡兰扔了个纸条。
“你上周怎么没来上课?”
卡兰戴上手套,在纸条上写“生病”,然后把它扔回去。
康斯坦斯又扔了一个纸团。
“拉斐尔上周也没来。”
“我觉得你可以多关注些我和他之外的事情。”
“比如白银公遇刺?”
实验课老师从台上走下来,卡兰用刀把纸团戳进心脏膜瓣里,康斯坦斯看得一阵心绞痛。
下课后,卡兰急匆匆地离开,康斯坦斯想把她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