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焰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但仔细听又不像是开心的那种笑。
被打断、下意识就要再开口说话的江渝直接被身后的人打横抱出了书房。
状况之外,饶是江渝心思缜密,这会也在凌焰怀里反应了几秒才晓得自己被人抱了。
“你——”
“闭嘴!吃饭!”
“......”
凌焰觉得自己的脾气也不是那么好。
不然怎么吓得江渝只知道望着自己。
其实凌焰想多了。
江渝不是被吓得,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眼前这个人过分无理的举动硬生生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从那些无法控制的情绪里生拉硬拽出来,强势得简直难以理喻。
江渝只能转开视线。
粥果然已经温了。
细腻绵密的一层白米浆柔软地覆盖在上面,江渝能够想象筷子挑开这一层时散发出的温醇清香。
江渝拿起筷子默不作声地喝粥。
这副小媳妇样又是怎么回事?
凌焰简直对江渝难以理解。
就如同刚才江渝找药的突发冲动。BTS
江渝目前的状况其实只是情绪和生病导致的不稳定。但江渝本人似乎比任何一个外人还要克制自己,找起药来就像找一个护身符一样。
想到这,凌焰心里微微发紧。
温热熨帖的一碗粥下肚,紧绷的神经好像有所缓解,未等江渝再做什么、再开口说什么,凌焰“适时”再次出现,递上药片和水,“吃药”,末了,提醒:“感冒药。”
“......”
江渝依旧默不作声吃下了肚。
凌焰感慨,江渝是他见过的最不懂得负隅顽抗和垂死挣扎的人了。
这要搁战争年代,江渝这种被抓过去铁定就是卖国贼,干不了什么大事。
啧。
转念又觉得不对——
江渝这样的,卖国倒不至于,消极到底罢了。
第18章 田园小犬
方明柏打来电话问凌焰人在哪的时候,江渝刚从他面前走过,轻飘飘进了卧房。
说不上有多没精打采,生病的人缺点精神也正常。但江渝此刻自带制冷剂和“诸事无关紧要”剂,凌焰望着人背影,愣了好一会。
“在哪呢?”
电话那头传来酒店前台办理入住的声音,方明柏显然刚下飞机,近二十多个小时,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凌焰收回视线,语气含糊:“有点事......”
方明柏也不想管他太紧,都二十岁的人了,“什么时候咱哥俩见个面?”
凌焰笑了声,顺势躺倒在沙发上撑着后脑勺,“舅舅你多大了?我可没有一个三十岁的哥哥”。
“臭小子!”
“明天吧。明天我去找你。”凌焰又将视线转向闭着的房门,说不清是不放心还是别的什么,“或者——”
那里方明柏办好了入住,有温柔的女前台的声音传来:“先生请往这里走......”
“明天我要去见几个朋友。后天吧,顺便带你回你家吃顿饭。”
方明柏加重“带你”两个字。
“艹。”凌焰低低骂了句,“要去你去,我不去”。
“老子不吃他家饭。”
方明柏:“......”
凌焰不想再说什么,“没事我就挂了,舅你早点休息吧”。
“哎、你在哪里?”
凌焰直接挂了电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时钟爬过八点。
刚入夏的气候,夜里窗户开着会有稍许凉风吹进来,伴随着树叶摇曳的沙响。
凌焰起身去厨房把碗筷收拾了,其实做起这些来还是很熟练的。
他妈还在世的时候,有时候保姆被凌母的阴晴不定气走了,晚饭就得凌焰自己做,自己收拾。
做完这些后,凌焰就去了书房,江渝之前在这找安非他酮,那应该就是有的。
——如果醒来后他真的需要,那就给他。
毕竟,凌焰也知道,药物对于舒缓抑郁是有作用的。
书房还是和先前一样的昏暗,比起墅庭那个房子,也杂乱了许多。
书架最上摆着整整三大排的数据册,还有按年份区别的战机型号。不过最后标注的名字里没有江渝,是一个叫江东源的人。
凌焰拿出手机搜索了下这个名字。
其实这样的人,能够给大众查到的信息很少,但关于生卒年份以及死因还是有的。
几分钟后,凌焰放下手机,想起在他怀里痛苦不堪的江渝。
书房狭窄,刚才两人进来,其实已经显得有些逼仄。但江渝的状况不是很好,而全副身心放在江渝身上的凌焰也没格外感觉到这一点。
这个时候,虽然只有他一人,抬头就是那管暗沉得发黄的老旧灯管,凌焰却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找药确实费了点时间。
如果那时江渝继续找下去,那这饭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