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爱纪(87)
临到医院,云昭陷入昏迷。
“云昭!”陆时城身子一阵发麻,他害怕了,那种对死亡的恐惧再一次清晰地精确地抓住了他。
接下来一切都是混乱的,他脸色难看极了,大内科主任是家里世交,沉稳的中年人今天不值班亲自从家里赶过来,见他这个样子,只好低声问卢笑笑:
“家里人?”
“好朋友。”卢笑笑不知该怎么说。
“她会死吗?”陆时城阴沉问,他在病房外的长廊上堵着主任。
这表情,写着的是本市最好三甲的不信任,也就是他,大主任会面对这种冷脸子认真耐心解释。
云昭有转肺炎的征兆。
“陆时城,走吧,她家里人要到了,你要见她爷爷吗?”卢笑笑已经看到一个老人被个年轻姑娘领着没头苍蝇地咨询。
“我不能走,最起码,要等她醒过来。”他握着云昭的手,眼神凝固,她已经开始输液,被握着的这只手背上是触目惊心的血痕。
卢笑笑简直拿他没办法,急声说:“你见了她爷爷要怎么介绍自己?陆时城,你别任性,这个时候不是你见云昭爷爷的时候。”
是啊,他以什么身份介绍自己?始作俑者?陆时城面无表情松开她,走了出来。
经过走廊,正好同张小灿云怀秋两人擦肩而过,陆时城没有驻足,只阴鸷地掠了张小灿一眼,只一眼,张小灿觉得自己被冰锥扎透了。
这个男人的冷,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
陆时城临走又和大主任交流了一次,卢笑笑听着,最后说:“我明早来办住院手续,费用会交充足。”
他在走神,刚才在走廊,匆匆中看到了云昭的爷爷。失魂落魄的一个普通老人,云昭唯一的亲人。
陆时城没有什么悲天悯人情怀,中盛也做慈善,对他来说更像是机械的企业责任。他没感觉,并非出自于真的共情,只是理智告诉他这些事需要去做。
他对云怀秋还是没有。
只是想到当年的自己,在得知噩耗时,那种无从言说的绝望和茫然,一时不辨世界真伪。
今晚,岑子墨没有回家,她回了父母家。
陆时城独自在露台,听着雨声,地上烟蒂一堆,吩咐张小灿每隔半小时要和他通话一次。
那边的张小灿不敢不听,她怕陆时城,而此刻,两人更像某种秘而不宣的共谋者一样。
两天过去,视频在本地热点上流传,陆时城报警,动用关系处理这件事。
对岑子墨来说,陆时城太安静了,毫无动作。她照旧正常上班,去参加时尚圈的趴,甚至即时在朋友圈更新了和各路人马的合照,流光溢彩,明媚开心地笑着。
私人晚宴不在酒店,在一女明星的豪宅。岑子墨是爱马仕贵妇,款款All in,今天拿的是18K白金镶钻石制成,已经停产,矜持又自如地在璀璨的水晶灯下跟人打哈哈。
中途,接到一个电话,岑子墨听完心里完全凉掉。
闺蜜出了意外。
人现在在医院急救,据说,脾脏破裂,肋骨断掉扎破大肠。
第035章
人是被稀里糊涂一阵揍的,都没看清对方, 那边报了警, 事发路段却没有监控。
岑子墨脊背发凉。
这么狠,是陆时城没错了。
他这是铁了心要把人整残吗?岑子墨气得发抖, 好嘛,她说他怎么没动静?陆时城这个狗男人是最不能吃亏的!
岑子墨涨了一肚子的火,立刻驱车回家。夜色迷离,车窗上倒影出一张美丽而愤怒的脸。
可家里没有他。
她终于拨了他的电话, 响几声, 没人接。岑子墨再打, 还是如此, 折腾得她火气越来越大, 这个时间点,他一般都会接电话的。
故意耍她的吗?
那个狗男人最懂怎么把人撩一身火。
她气急败坏地在车里骂了句脏话, 在第八次拨号码时,终于听到那一道淡漠寻常的声音:
“有事?”
妈的,岑子墨隔着手机仿佛看到自家男人那张冰山忧郁的脸,五官完美, 心肠冷酷,漫不经心地看你暴跳如雷。
“你在哪儿!”岑子墨一个急刹车, 问他。
“办公室。”
“我去找你。”她丢开手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抖个不停,到了总部,岑子墨停好车下来, 忍不住退后两步,仰起头:
A市的地标建筑,每逢夏日,如果遇到特殊天气,人们会看到中盛总部大楼高耸入云,宛如仙境,是城市王冠上最璀璨的明珠。
而里面,最高层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坐着年轻的天之骄子。
让她爱恨交织的男人,岑子墨寒意顿起,此时,秋夜凉如水。
走进大门,上了电梯,岑子墨再次通过透明的直梯看到外面盛世般繁华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