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尘垚上前虚扶起他:“为官不易,我等互相体谅。”
李曻实在听不下去,噌地一下站起身道:“那些山贼已被押来,季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季县令看了看莫尘垚,随后笑着对李曻道:“那李大人说该如何处置?”
李曻道:“自然是按照我大俞律例来。”
季县令捋着胡子,询问了今日伤亡情况,得知他们中无人受伤,便松了口气道:“既然无人受伤,也无财物损失,他们又是初犯,那么应该……”
他看向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师爷,那师爷答道:“回大人,未遂的话,应仗责五十大板。”
季县令点头道:“对,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李曻不可置信道:“只五十大板的话,待他们养好伤,岂不是又要为非作歹?”
季县令一脸为难:“律法就是这般,下官也没有办法。”
想了想,李曻蹙眉道:“不对,季县令如何得知他们是初犯?”
季县令颇有些得意地道:“通常来讲,山贼从不敢劫官府的车,他们若是老手,定能一眼辨认出来,可既然没认出来,只能说明他们是初犯。”
“你……”
李曻刚一开口,莫尘垚立马抢话道:“季大人说得在理,佩服,佩服!”
再有良好涵养的李曻,此时也忍不下去了,转过脸对莫尘垚道:“你除了会拍须溜马,还会作何?”
说完,他意识到温姝婵还在堂内,忙朝那边看了一眼,对上那双水亮的眸子,他长出一口气,甩袖向外走去。
季县令朝他背影扁了扁嘴,耍什么官威。
莫尘垚与季县令在堂中简单的说了几句,他们一行人便出了衙门,在街上寻到一处酒楼,准备吃饭。
虽说是酒楼,可毕竟是个小县城,连个雅间也没有,可能不是饭点,大堂也不过三两桌,见二楼无人,他们便在二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原本打算几个主子一桌,萃茶他们一桌,可李曻却不愿和莫尘垚同坐,带着他的随从,独坐在一旁。
莫尘垚倒是无妨。
温辛恒当时没在堂内,也不知这二人出了何事,见气氛有些尴尬,便最先打开话匣子,询问起那些山贼的处置问题。
一听莫尘垚说不过罚了五十大板,他也不乐意起来:“不是我多嘴,这五十大板哪里够啊?”
莫尘垚淡笑,像是故意说给李曻听似的,抬了声音道:“恒哥说的是,我也觉得不够,但是咱们时间紧迫,这一路上恐怕会遇到诸多事件,若是一一监管到底,待到了贵县,恐怕也得半年后了。”
李曻不信,放下手中茶碗,冷声道:“时间紧迫不假,但要把偶然之事说成常态,恐怕有些骇人听闻了。”
莫尘垚不想再辩解,因为说再多,也不如让李曻亲自去看来的清楚。
可一旁的鲁叔忍不住了,扬声便道:“我说你这个京城的公子哥,最远去的地方便是洛京的城门口吧?”
李曻手中茶碗一抖,别说,鲁叔这话算是说到了点上,李曻与温姝婵一般,的确从未离开过京城。
温辛恒也是,所以方才他还有些质疑莫尘垚的话,可转念一想,莫尘垚年少便去了边漠,后来也在外游历,前些时候又同父亲去了鲁江,见识的确要比他们广。
可李曻好歹是朝中官员,被鲁叔这样一怼,面子自然挂不住了。
他身旁随从林质倏地一下站起身,冷冷瞪着鲁叔,鲁叔也不怕,一脚踩在椅子上,仰着下巴望他。
一时间二人剑拔弩张,温姝婵看着一桌子菜,摇头道:“既然时间紧迫,咱们最多歇两刻,便立即赶路,如何?”
“好。”李曻和莫尘垚一齐应声。
“两刻?”鲁叔收回目光,赶紧就坐了下来,开始狼吞虎咽。
林质也坐下来,开始动筷子。
众人吃好,又开始赶路,马车内温姝婵再次拿出药油,开始帮莫尘垚包扎。
莫尘垚一直看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一直不知如何开口。
终于包好,温姝婵抬头看他:“想说什么便说啊,憋着不难受么?”
莫尘垚嘴角轻扬:“婵儿就是聪慧,一下便被你看出来了。”
说完,他收起笑意,今日此事一出,温姝婵几乎一句话都未曾说过,莫尘垚心里不安,认真地问道:“你也不信我么?”
“我信,只是……”温姝婵抿了抿唇:“洋县离洛京并不远,连此处都这样,那么其他地方……”
温姝婵没有说下去,而是担忧地看向莫尘垚。
莫尘垚轻出一口气,忽地想起今日山贼一出现时,温姝婵安抚他的场景,他脸上不由露出甜笑,抬手握住温姝婵那只白嫩的手,用她今日说话的语气,安抚着道:“别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