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虽不知天下如今何况,但多多少少能猜出一二来,她不求这一双儿女能有多大本事了,但求他们踏踏实实留在洛京,平安康健便好。
用过膳,兄妹俩在廊上散步,寻了个僻静无人处,温姝婵终于开口道:“哥哥如今要入宫当职,万一见到……”
不用提名字,温辛恒也知她在说谁,他停下脚步,垂眼看着院内的湖泊道:“你以为我稀罕这个御前侍卫?”
温姝婵不由一怔,随即有个可怕的想法涌了上来,她忙问:“哥哥想要做什么?”
温辛恒冷冷道:“放心,我不会做牵连温府的事。”
温姝婵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哥哥想做什么,也许我能帮到忙。”
温辛恒淡然一笑,看向自家妹妹,答非所问道:“莫要操心我了,我今日听爹爹说,要给你选个良辰吉日……”
温姝婵倏地一下垂下头:“怎么说起我来了?”
温辛恒笑了笑,再次看向了那微微闪着波光的湖面。
大姐温姝娟婚事定在了年底,温姝婵则定在了来年开春。
至于温姝妍,原本有几户上门提亲的,皆叫汪氏给拒了,不是家世不好,就是人不行,她总能挑出错来。
久而久之,说亲的人便少了,温姝妍来年也要十六了,至今婚事还未定下,祖母秦氏着急得不行,温姝妍倒是一点也不急。
她不仅不急,还满心欢喜帮温姝婵挑选着婚嫁的东西。
见温姝婵从衣阁中出来,她双眼一亮,赶忙将手中茶碗放下,跳到温姝婵身旁,左右围着看,赞不绝口道:“方才以为姐姐穿什么都好看,直到看到这件,简直叫妹妹移不开眼了,到时候还不将垚哥哥给迷晕了去?”
温姝婵红着脸,抬手轻轻拍了她一下:“小声点,叫旁人听去可是要笑我的。”
温姝妍并未夸张,这件喜服里面足有二十层,每层皆是上好的云锦而制,且花纹各不相同,一层较一层轻薄,最外面那层,隐约中还闪着金光,在灯光下,不仔细看还以为满裙皆镶了金钻。
温姝妍低头看着,轻轻抚着那层薄纱,不由羡艳地道:“这似乎是用金箔与细线糅合在一起,缝制而成的!”
“姑娘好眼力!”伊仁布庄的女掌柜笑着走到跟前,将配套的喜盖用红木盘托着,呈到二人眼前:“这喜盖上的绣纹,也皆为金线而制。”
说着,她将温姝婵引到更加明亮的地方,果然,她身上的喜服与那喜盖,如夜里星海般璀璨夺目。
世间女子怎会有人不爱这样的喜服,温姝婵自然也是喜极了,可一想到这喜服的材质,便能猜出价格定是不菲。
她抿了抿唇,轻笑着摇头道:“这件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太、太晃眼了……”
“五姐姐!”温姝妍拉着她胳膊忙道:“一点也不晃眼,我看你是今日试得多了,看花眼了。”
女掌柜在一旁抿嘴笑道:“若是姑娘不喜这件,咱们铺里还有旁的简单样式的,只不过……”
说着,她略带惋惜地轻叹道:“这件喜服,全天下可仅此一套,若不是看温姑娘是老顾客了,我平常可不轻易拿出来给人试的。”
“啊?”温姝妍瞪大眼道:“就一套吗,这样好看的喜裙为什么不多做几套?”
温姝婵笑道:“物以稀为贵。”
也正是因为贵,才不在她考虑的范围。
想当初她毫不手软在丽花胭脂铺定下限量的胭脂礼盒,可如今,经历了一次贵县之行,她不由自主在吃穿用度上都开始节省起来。可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婚姻大事,又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日,再加上温姝妍在耳边不停地念叨,她难免有些心动。
温姝妍哪里知道她是舍不得花钱,将这喜服里里外外各种夸赞,说句难听的,要不是她还未许人家,她定会将这喜服买回去。
温姝婵没有吭声,去衣阁内将喜服换下,拿出来递给女掌柜时,终于忍不住问了这喜服的价钱。
女掌柜做生意这么多年,早就是个人精了,见温姝婵神色,还有说话语气,一下就将她心思猜出,笑着道:“这喜服我从未见过有人能穿出这般仙气的,看来姑娘是有缘人,既是有缘人,那价格定不能太高。”
想了想,女掌柜冲温姝婵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两?”温姝妍抢话道:“这也太贵了!”
温姝婵也吓了一跳,想拉着温姝妍赶紧走,却没想女掌柜噗嗤一笑道:“是一百两。”
温姝妍拍了拍胸口,这个价格是她能接受的。
可对于温姝婵而言,还是贵了,她淡笑地摇了摇头:“我还是再看看好了。”
“姑娘!”女掌柜忙把她叫住:“这喜服不管是大小还是样式,实在和姑娘相配,要不这样,我卖你个实心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