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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赎(175)

作者: 醉蓊 阅读记录

第五十七章 香墅岭人狼大战

上官仁坐在书斋中,悠闲地阅读各种报纸书刊。书案上干净整洁,搁着一个眉纹枣心歙砚,一只青瓷珐琅笔罐,两个玉黄石鹿头状碧玺。书案上,撂起的一沓宣纸上,正笔劲苍遒地飘落四个篆体大字——天道酬勤。

不知何时,梁婉容扭动丰满体态,悄无声息走入书斋。梁婉容若断若续地说:“琳琅姑娘来过了。她相貌俊俏,性格温雅,端端庄庄,像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上官仁不转睛地问:“那黎儿的意思哩?”梁婉容略微想了想,回道:“他有些推脱之词,但也不拂逆,我想观察一下他们相处的情况,总之……”上官仁斜睨着,道:“你说下去。”梁婉容说:“仅管淑茵是个好姑娘,但必竟是我上官家用了两年多的下人,一个下人如何步入上流社会,如何成为上官家儿媳?总之,我不赞成他和淑茵在一起。”上官仁一听,放下报纸,在眉纹枣心歙砚里沾了沾墨汁,气定神闲地秉笔书写了八个笔势飘逸的大字。梁婉容欣奇地走近一看,八个字正是“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梁婉容道:“万一有一天黎儿怪罪我们为人父母太过珂责,那将如何作解释呢?”上官仁不加思索,搁下笔,说:“有一天他会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究竟他还不能脱离我们的管束。”两人说话间,上官黎一脸含郁地走了进来。“妈,我想找你再谈一谈?”梁婉容望着,说:“我知道你会找我谈,现在你爸也在,好吧,你说说对琳琅姑娘的印象?”上官黎道:“我对琳琅还没有印象,一个普通女孩,但要比起淑茵似乎差多了。”“怎么这样说呢?”梁婉容茫惑地注视他,“虽说两个都是普通女孩,但淑茵是给咱家做苦活的下人。”上官黎一听勃然大怒,脸面上青筋凸显,恶狠狠怒视着母亲梁婉容,悻悻道:“妈,你说错了!做苦活的下人,一样是人。你不可以鄙视一个善良之人。”梁婉容不竟讶然,又劝导:“有多少姑娘你可以选择,为什么偏要选择她?我们上官家要找的儿媳,怎么可以是一个下人。”上官仁左右为难,温存地说:“你妈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关键在于她家又在承德,两家和亲多么费周折,如果她家在芙蓉镇,也许事情就大不同了。”上官黎一时进退维谷,他的大脑蓦然一片空白,他的双腿在剧烈打颤,甚至心脏也在“怦怦”乱跳,他及力保持镇静,纵使心里有一股快要爆发的火焰,还是强压住:“爸妈,事到如今,你们应该清楚,淑茵为我怀过孩子,她为我受过苦,你们的良心何在?公理何在?”梁婉容望着儿子上官黎,一时呛然无语。上官仁婉言相告:“一个人的终身大事不是你想怎么决定就决定的,我们为人父母有权决定你的前途与命运。”此刻,气氛骤然飙升,梁婉容板着脸,目光里充满对上官黎的不解和蔑视。作为母亲,她自忖尽到了职责,那就是将他扶养成人。作为母亲,她曾苦口婆心地劝他警惕同女人的关系。谁知,这一切皆无果而终,他最终栽入了女人的怀抱。一个梦鹂,一个淑茵,两个女人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将他折磨得应接不暇。现在,他竟然变得语气咄咄,态度蛮横,根本不将父母放在眼里。坐在书斋桌子旁,梁婉容轻轻抬手给上官仁磨砚。只听上官黎大声狡辩道:“我已经给淑茵许诺了,非她不取。淑茵真心为我们付出,完全没有虚情假意的成份。你们不应该有门户之见,应该袒荡作人。”上官仁心中爱莫能助,已有不置可否的意思。梁婉容慢条斯理地斥责说:“那些是她的本职工作,有金钱作诱饵,作动力。人心隔肚皮,我们怎么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依我看,你也未必懂。”上官黎急不可耐地瞪大双眸,一时哽咽无语。上官仁道:“《弟子规》有曰:宽转弯,勿触棱。作为男人,不应该为女人肝脑涂地。大丈夫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必总为女人废寝忘食,牵肠挂肚。”话音一落,上官黎的怒火终于被这一句话点燃。他的目光像一道寒光迸发出夺夺逼人的气息。突然,上官黎将书斋案上写着八个大字的宣纸拿起来,团在手里,“喳喳”撕成无数碎沫:“命运——我的命运在你们的眼里就像这张纸对吗?一切都要听从你们的安排——一切都是命运!命运!命运!”

上官黎酣畅淋漓地撕碎了纸,像把他郁结的心痛撕碎了一般。他垂摆胳膊,一脚深一脚浅地夺门而出。却不料毓秀楼外飘起了雨。上官黎走在草坪上,很快一会儿,软草上的露珠伴着雨珠将他的裤管打湿。上官黎的心冷凝成冰,似乎比秋雨还濯打人心。上官黎踉跄地走在花园里,目光随意掠过茑萝、杜娟、紫薇和叶脉蔫然的郁金香。上官黎走向一排绿篱,顺手摘下一朵荼蘼花,将它咬在嘴唇里。不多时,上官黎的头发也被雨水黏湿。清洌的雨水滑下他的额头、他的鼻翼和他的双颊。甚至他的衣裳同样被打湿,他瑟瑟地伫立一株菩提树下,咬着荼蘼花,孱弱无力地扶着树。